许是晏凌的动作太粗鲁碰到了他伤口,许是萧凤卿又在装模作样地博同情,他呲牙咧嘴地发出了痛吟:“阿凌,我疼。”
“你也有怕疼的时候?”晏凌冷嗤,她慢慢替萧凤卿褪下中衣,望着他右胳膊的绷带,目露担忧:“这伤口还是多包几圈绷带比较好,马球是剧烈运动,要是不小心碰到伤口怎么办?”
她说着就要转身给萧凤卿拿药箱,谁知,脚跟还没提起,一只健硕的手臂兀地从背后环过她腰身,紧接着背心一暖,男人温热的胸膛便紧紧贴了上来。
萧凤卿从身后单手把晏凌拢在怀里,微微垂头,薄唇抵着她耳廓浅笑:“阿凌真是关心则乱,我是什么样的人?能叫那不阴不阳的阉狗把我算计了去?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
晏凌被萧凤卿的话勾起好奇心,一时间忘了挣扎:“什么秘密武器?”
萧凤卿低头埋在晏凌脖颈,愉悦地嗅着她身上独特的冷香:“你夫君我也懂医术的,人体的穴位数以万计,有一处能止血。”
萧凤卿的下颌生出了青色胡茬,晏凌觉得脖子有点痒,忍不住挺了挺腰:“有危险吗?”
萧凤卿在她线条流利的肩窝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随即从容自若地放开她:“短时间内封住穴位不会有任何隐患,你去把银针拿来。”
随着萧凤卿的放手,晏凌只觉得四周绵稠的空气都不禁变得流散轻盈,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依言找来了春袖遗留的银针。
萧凤卿轻车熟路地捻着银针给自己封穴,他没穿衣服,敞着大半边蜜色的肌肤,在晨曦中闪出诱人的光泽。
晏凌只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地扭开头,眼睛盯着远处的鱼缸,默念金鱼的尾数。
萧凤卿含笑瞟着晏凌,目光触及她红彤彤的耳尖,笑意更加明朗舒畅。
他发现这姑娘最近很容易害羞,约摸是真的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反正和之前那个半夜三更堂而皇之拿刀威胁要阉掉他的男人婆截然不同了。
“阿凌,你好纯情,我们成婚这么久,你还没看惯我吗?”
晏凌没接腔,而是走近梳妆台,捞起一盒胭脂在手里掂了掂,转头笑睨着萧凤卿:“你气色不好,我给你上点胭脂掩饰一下?”
萧凤卿敬谢不敏:“我不是太监,谢谢。”
不一会儿,白枫送来了一套深蓝色的骑装。
“阿凌,你来帮我穿,白枫笨手笨脚的。”
莫名其妙的白枫:“……”
他帮他家少主穿了二十年衣服,可从没被他这么嫌弃过。
“就你事多。”晏凌撇撇嘴,她极其自然地从白枫手上接过骑装,抖开,一一帮萧凤卿穿上。
萧凤卿人高马大,晏凌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他单手扣着镀银纽扣,她便踮脚替他整理衣领,双手顺着衣襟下滑,细心地系好腰带。
从头到尾,两人连半句交流都无,但他们光凭对方一个眼神就懂得彼此的需求,每一次的视线交汇,都渲染出温情缱绻的味道。
他们如此默契,仿若天生就是浑然一体。
诡谲波折的命运在二十年前就将他们牵引到一起,仿佛两颗盘根虬结的古树,日积月累,深深缠绕长到一处,再没有办法分开。
白枫瞅着心灵相通的一对璧人,想起晏凌的真实身份,暗自唏嘘不已。
飞快地穿好骑装,又匆匆用完早膳,晏凌随同萧凤卿出了正院。
院子中央,赤鹄并春花秋月四女已等候多时。
见着安然无恙的萧凤卿,温月吟明澈的眼底极快地飞逝过一抹欣喜,可是转眸看到他身侧的晏凌,那丝亮光又倏忽消散,整张秀丽的小脸都暗淡下来。
秋眉最是见不得温月吟受委屈,凉凉一笑:“王爷总算转危为安了,昨夜春袖进退两难,幸亏有王妃指挥若定,果断地选择了刮骨这条路,不但救回了王爷的命,还保住了王爷的胳膊,王爷能化险为夷,王妃居功至伟。”
晏凌当然听出了秋眉话中的挑唆之意,她实在不能理解,秋眉暗恋萧凤卿直说就是,何必找她的麻烦,她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
正想冷讽回去,萧凤卿淡声开口:“王妃的确是大功臣,她做的抉择很合乎本王的心意。”
他冷睇着秋眉:“这儿是什么地方,心中没点数吗?你要不要直接去外头喊一圈本王就是回雁峰的刺客?”
话音落地,秋眉面色一白,她没想到萧凤卿会为了晏凌当众斥责自己。
温月吟低垂眼眸,眸底有凌乱的光芒闪动。
萧凤卿深深地瞥了温月吟一眼,没说话。
见状,花腰柔媚一笑:“王妃请受奴婢一拜。”
她言出必行,真的弯腰给晏凌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