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荞看出晏凌有意回避关于萧凤卿的话题,暗自叹息一声,也没再提了。
当晏凌拎着食盒出厨房时,天光乍现。
微凉的晨风迎面拂来,吹散了她心中的郁气。
她当然明白她与萧凤卿绝非一路人,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光靠理智来决定。
哪怕晏凌再三提醒自己别落入萧凤卿的圈套,哪怕晏凌明知萧凤卿那副看似无害顽劣的皮囊下藏着多么凉薄狠毒的心肠,可是,萧凤卿对她造成的影响确实愈演愈烈。
时至今日,晏凌也幡然醒觉。
她大概……是有点喜欢萧凤卿的。
不过还好,程度不深。
只要她早日逃离萧凤卿为她画下的牢笼,一切尚可亡羊补牢,还没到无可补救的地步。
这么想着,晏凌真心期待萧凤卿能早点登基。
他当了皇帝,她就能真正自由了。
途径营地,晏凌蓦然瞥见了一道月白色人影。
“宁王妃,这么早?”
晏凌朝贺兰徵扬了扬手中的食盒:“不早,这会儿该用膳了。”
贺兰徵鼻翼微微一动,笃定道:“这早膳用了杭州风味的豆瓣酱。”
晏凌错愕:“质子去过杭州?”
贺兰徵目光一深,他看着晏凌:“大楚的名山大川不知凡几,本殿偶尔也会畅游一番。”
“看来质子挺有闲情逸致的。”晏凌忽然朝贺兰徵福了福:“昨日多谢质子援手。”
贺兰徵虚扶一把:“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昨夜营地十分热闹,王爷和王妃想必都有惊无险?”
晏凌了然一笑:“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贺兰徵笑容清润:“那便好,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能否极泰来,危机亦是转机。”
晏凌又冲贺兰徵行了一礼:“我家王爷还等着用膳,先失陪了,质子请便。”
贺兰徵含笑点头:“改日再拜访王爷。”
注视着那一抹窈窕身影渐行渐远,贺兰徵的眸色骤然深晦,唇角的弧度也随即淡了。
“殿下,”秦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您似乎对这位宁王妃有些不同。”
贺兰徵敛眸,面上掠过一丝恍然,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我们曾经易容去杭州?”
“属下怎么会不记得?那次我们还遇到了拆白党,可后来碰到了好心人解围才得以脱身。”
贺兰徵浅浅一笑,又回眸望了一眼晏凌离去的方向:“她就是那个好心人。”
“宁王妃?”秦夜皱眉回忆,眼睛倏地一亮:“怪不得属下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面善,原来之前我们在杭州见过。”
“一面之缘罢了。”贺兰徵琥珀色的眼眸盛满意味不明:“再见面,没想到她做了宁王妃。”
“那您为何不提?”
贺兰徵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秦夜,秦夜不自觉地噤了声。
“本就是萍水相逢,何来重逢甚欢?”贺兰徵阔步而行,清淡的声音被风声淹没:“她根本没认出本殿,本殿不过是她繁杂记忆中不起眼的过客,何必再蓄意追溯。”
……
睿王垮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王爷,您回来啦!”吴湘儿脸上带笑地迎着他进门,柔柔道:“整夜没休息,您饿不饿?妾身适才已经吩咐百雀备好了饭食。”
睿王拂开吴湘儿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本王待会儿去静姝那里用膳就成,目下过来是有话嘱咐你。”
营帐内的气氛骤然一冷。
听到周侧妃的名字,吴湘儿面上的笑容立刻冻结了,她尴尬地笑笑:“王爷找妾身是有何事交代?”
睿王凤眸半眯,皱着眉说:“以后你别和晏凌搅和到一起去了,萧凤卿心机深沉,晏凌深藏不露,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是善茬。”
吴湘儿对睿王的话不太明白,她费解道:“七弟平常不是常伴随王爷左右吗?为什么王爷忽然就让妾身跟他们保持距离?”
“萧凤卿这么多年的吊儿郎当都是装出来的!”睿王眉目阴郁,提到萧凤卿,他就感觉自己被他当成了猴子耍弄:“如果本王没猜错,他是奔着皇位去的,好在狐狸尾巴已然露出来了,所以这场夺嫡之战又多了个对手。”
吴湘儿大吃一惊:“这……这城府也太深了!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被宁王骗了?那晏凌也知情?”
睿王郁卒地叹口气:“会咬人的狗不叫。”
吴湘儿试着安慰睿王:“王爷,您放心,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一定非你莫属,不管宁王夫妻用什么手段,他们都赢不了你。”
睿王觉着这话还算顺耳,对吴湘儿的态度也软和了些:“晏凌此女诡计多端,你日后少和她亲近,昨日她就是利用了你拆母后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