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若蝶的父亲沈廷轩是建文帝的拥趸,他担心沈缨不肯为妃,遂在宫宴上用药设计了沈缨,沈缨清醒之后,一切已成定局。
这座深宫满是魑魅魍魉、尔虞我诈,犹如富丽堂皇的孤坟,它葬送了沈缨的一生,也埋葬了那个一颦一笑皆是风流的少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唤回了胡嬷嬷的思绪,她慌乱低头,骇然目睹沈淑妃捂着嘴的指缝有血迹渗出。
胡嬷嬷大惊失色:“缨姐儿!”
沈淑妃摆摆手,虚弱道:“是内伤的关系,我没事,你别担心。”
胡嬷嬷焦急道:“你的身子骨我还不知道?自从你那时为晏云裳挡剑,你的身体就落下了病根,那剑上是喂了毒的!不行,我得找御医来瞧瞧你!”
“不要去了。”沈淑妃连忙拽住胡嬷嬷,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如今小七已经暴露了,我跟晏云裳还有无数恶战要交手,所以就别轻举妄动了,她正等着抓我把柄呢。”
胡嬷嬷是慌了神,眼下听了沈淑妃的劝解,她转念一想,沈淑妃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她拧了一把湿毛巾给沈淑妃擦手。
“缨姐儿,你这些年日夜担惊受怕、殚精竭虑,是时候该歇歇了。”
“再等等吧,小七很快就能颠覆萧老贼的江山了。”沈淑妃面孔苍白,染血的唇色越发鲜艳:“嬷嬷莫怕,我还要亲眼看着那老东西死在晏云裳手里,还要看着晏云裳与朱桓不得好死,还要看着小七成亲生子,开辟大楚的盛世山河,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胡嬷嬷的眼眶有泪珠滚落,心疼地搂住沈淑妃:“缨姐儿,你够了!你为镇北王付出那么多,你已经对得起他了!”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沈淑妃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神色落寞,呢喃道:“只盼他能念着我的好,有朝一日在黄泉遇到了,他能多看我几眼,千万不要嫌我满手血腥、一身罪孽。”
“傻姑娘,镇北王泉下有知,他说不定……还会后悔当日没有选择你。”
闻言,沈淑妃怅然一笑:“他若能这般,我死也值了。”
“缨姐儿,晏凌说你被惑心音所伤,你这内伤能自己调息吗?”胡嬷嬷忧心忡忡:“要不,我找春袖过来吧。”
“不必了,好在晏凌及时阻止,内伤并不深。”
胡嬷嬷面露动容:“是啊,昨日多亏晏凌,不然,晏云裳还不知道要怎么算计你,七爷在猎场遭遇狼群围攻,也幸得晏凌出手相助。”
沈淑妃低眸,眸色宛如月色下的波涛起伏不定,她抚摸着手中的琉璃珠花,忽道:“胡嬷嬷,我还记得你说过自己的母亲是西秦人。”
胡嬷嬷不意沈淑妃会突然提起此事,颔首道:“嗯,她在西秦被仇家追杀流落到大楚,之后嫁给了老奴的父亲。”
“那……”沈淑妃的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听说西秦人懂蛊,你娘可会?她教你了吗?”
胡嬷嬷坦白:“老奴粗懂皮毛,不过老奴的娘在离世前,曾经给老奴留下过一本蛊书,蛊毒邪乎,老奴也从未尝试过。”
沈淑妃久久未语。
胡嬷嬷狐疑:“缨姐儿,你为什么问这个?”
沈淑妃眯了眯眼,沉沉吐出一口气:“我要你制一品毒性霸道的蛊,无药可解的那种。”
胡嬷嬷讶异,试探:“您想用在晏云裳身上?”
沈淑妃沉吟着摇了摇头,表情讳莫如深。
“不是给晏云裳的。”
“那是?”胡嬷嬷思索两息,面色倏然一惊,她压低声音道:“你是想给……”
沈淑妃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
油麻米线比葱花面好做,晏凌做好晏衡那一份就让绿萝先送过去。
“王妃,我帮你吧。”绿荞凑过来帮晏凌洗葱,嘀咕道:“你也真是的,干嘛那么听话?还非得自己亲手做,奴婢也能帮忙的。”
晏凌低头搅拌蛋液:“那个人可不好伺候也不好糊弄,万一他知道面条不是我做的,还不定怎么折腾呢,我就当做善事了。”
“王妃……”绿荞细细地观察晏凌提及萧凤卿的神态,嗫嚅道:“你真的喜欢王爷了呀?”
晏凌一呆,下意识道:“没有。”
绿荞撇撇嘴:“咱两一块儿长大,你想什么我还能看不出来?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王妃,他对你不好,上次还那么欺负你,后院一屋子的女人,你……你别想不开,你们可并非一路人。”
闻言,晏凌的脑海倏地闪过萧凤卿昨夜的话,他说他只有她一个女人,清清白白的。
发觉自己的心里居然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晏凌烦躁地加大了搅拌的速度:“你既然要帮我,就赶紧的,别唠叨这些乱七八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