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耍赖,勾着晏凌的小拇指晃来晃去,黑亮的眼瞳映着灯火格外剔透:“我不要。”
晏凌郁闷不已,当着晏衡的面,萧凤卿也这么撒娇,还要不要脸了?
哦,她忘了,这人本来就没脸没皮的。
“不可以。”晏凌不容置喙地拒绝了萧凤卿,她抽手想甩脱萧凤卿。
萧凤卿厚着脸黏住她不放,楚楚可怜地将脸贴在她手背上,斜睨她:“我不管,你得喂饱我,阿凌,我好饿啊,大半天都没吃东西。”
晏凌叹气,拿他没办法,只好缓声道:“行了,我给你下一碗葱花面,另外,卧一个荷包蛋,不准讲条件,否则连葱花面都没了。”
萧凤卿立即喜笑颜开,桃花眼弯成月牙,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只要阿凌你肯做饭给我吃,哪怕让我啃窝窝头吃腌菜都没关系。”
他的模样,要多乖顺有多乖顺,摇头摆尾的。
“你呀,少贫嘴。”
晏凌情不自禁曲指在他鼻头轻轻刮了一下,做完,她倏地怔住了,下意识抬眸看向晏衡,晏衡正低头喝茶,似乎并未留意到他们。
晏凌诡异地长舒了一口气,她使劲儿抽回手,转过身大步离去,那步速,就像有谁追似的。
……
随着晏凌的离开,内账顿时陷入了一片古怪的沉寂,声息全无。
方才还彬彬有礼的翁婿,此刻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一人喝茶,一人盯着窗外月色。
他们都在和对方较劲,看谁更沉不住气。
不知过去多久,晏衡终于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这么多年了,大楚人提起宁王无一不是鄙视不齿,就连骊京的三岁小儿都知晓宁王作风糜烂、行事无忌,当初,阿凌被赐婚给王爷的时候,微臣也是万番不情愿,以为阿凌的终生就此毁于一旦。”
晏衡自嘲地笑了笑:“熟料,是微臣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宁王龙章凤姿,今日微臣窥得冰山一角,方觉昔年终究是见识浅薄了。”
说着,晏衡突然站起来,拱手朝萧凤卿深深一鞠:“微臣见过宁王,往日若有何处唐突失礼,还请王爷恕罪。”
此时的晏衡面容肃穆、仪态恭敬,精神面貌迥异于往昔,他是在以君臣之礼给萧凤卿行礼。
萧凤卿其声淡然:“岳父何罪之有?刚才在主营,如果不是你陪着本王演戏,阿凌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
言罢,萧凤卿倾身,双手亲自扶起晏衡。
晏衡审视着面前的萧凤卿,他没了刻意伪装的纨绔轻挑,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锋锐凌冽得宛若随时能出鞘的利剑。
毋庸置疑,光是萧凤卿所展现的王者霸气,就绝非睿王能匹敌的,也难怪萧凤卿藏的这般深,这都是为了在晏皇后的罗网下活着。
晏衡收拢思绪,沉声道:“王爷,微臣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请如实回答。”
萧凤卿欣然一笑:“岳父不必问,本王的答案只有一个字。”
四目相对,晏衡从萧凤卿深邃的眼底捕捉到一抹势在必得,有隐隐的火星跃动在他双眸中,星火虽小,却能迸发燎原之势。
晏衡心如明镜,萧凤卿果然是想要皇位的。
默然片刻,他眸色复杂地望着萧凤卿:“微臣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王爷。”
萧凤卿眸光一闪,眸底掠过了细碎的浅芒,他抿抿唇:“岳父大人不妨直言。”
晏衡眯起鹰眸,盯着萧凤卿的双眼:“王爷娶阿凌是早有图谋?微臣观阿凌早就知道了你的谋划,以她的性格,她绝不会留在王府任你摆布,你是不是拿卫国公府胁迫了她?”
虽然晏衡用了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萧凤卿长睫一动,坦言道:“她成婚不久后,便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是我拿晏家和她做交易,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晏衡懊丧地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内心酸涩难当,痛悔莫及。
是他毁了他女儿的一生!
那个傻孩子,国公府没给过她一天好日子过,她却因为晏家毅然舍弃了一辈子的幸福!
他晏衡何德何能,居然有这么好的女儿?!
晏衡的愧疚都被萧凤卿看在眼里,他淡声道:“岳父,我会对阿凌好的。”
“你会对阿凌好?”晏衡骤然睁开眼,犀利的目光炯炯落在萧凤卿俊美的面上:“宁王爷,你从杭州开始,就把晏凌当做一颗棋子纳入了你的棋局内,你用晏家逼迫她,无非是希望我在夺嫡一事上助你一臂之力!”
萧凤卿也并不否认自己的初衷,昳丽又苍白的面孔缓缓绽放了绝艳笑意:“岳父,此一时彼一时,人是会变的,本王承认当日确实存了心思利用阿凌,不过今时今日,本王是真心想要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