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眨眨眼,透着三分狡黠,七分灵动,她缓慢地踱着步子:“一个能证明明矾可以让不相干的两者的血相互融合的实验。”
她微微转身环顾过面色各异的众人,弯起的凤眸在睿王与晋王身上稍稍一掠,尔后神色如常地绕开:“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那就先证明我的猜想,再给宁王与那孩子验血。”
沈淑妃急忙催促:“阿凌,你快点。”
晏皇后不悦:“妹妹,皇上还没发声,你着急什么?”
沈淑妃面色微白,转头看向始终静默的建文帝。
建文帝身形绷直,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好半天,他终于挥挥手:“宁王妃,开始吧。”
晏凌精神一振:“儿臣谢父皇。”
邢公公让开了自己的身体,晏凌信步上前,唇角挑起一条浅浅的弧度。
“明矾无需太多,滴血之后,我们等着它的药效过去即可。”
她示意邢公公将取来的明矾悉数放到清水,用竹签搅拌均匀过后,她高深莫测地侧过了身。
转眸的瞬间,她不偏不倚地望向面露忐忑的晋王,对上她洞若观火的双眸,晋王下意识撇开了自己的眼睛,于是晏凌唇畔的浅弧愈加深刻了。
她的眸子故作无意地在晋王后头垂首站着的那人轻巧一顿,凤目的眼尾胸有成竹挑起:“父皇,为了证明儿臣所言非虚,儿臣要在我们这些人中找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实验。”
话音落下,晏衡不假思索地撸起了自己的袖管:“用我的血。”
晏凌拒绝了:“您是我的父亲,是王爷的岳丈,同样在该‘避嫌’的名单中。”
永定伯感念萧凤卿救了自己的儿子,遂主动道:“王妃用老臣的,如何?”
没想到晏凌仍旧婉拒了,她立定在案几旁,义正言辞道:“于公,卫国公和永定伯都是国家的肱骨栋梁,身份不容儿戏;于私,你们一位是王爷的泰山,一位又刚蒙受了王爷的恩泽,传出去难免惹人诟病。”
“我刚才说过,要用明矾在两个毫无血亲牵系的人之间来做实验,所以父皇与各位王爷自是不必的,国公夫人还有伯夫人是女子,自然不能做这等事,我是一早便被排除在外的,母后与母妃就更别提了,那么……”晏凌的眸子不疾不徐地逡巡过全场,在扫到晋王跟睿王时着重滞留了一息,然后又飞快地掠过去,最终定格在邢公公面上,欲言又止。
邢公公以为晏凌要他的血,冲晏凌恭声道:“能为王爷、王妃效劳,老奴很荣幸。”
谁知,晏凌却言笑晏晏:“邢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从潜邸就服侍父皇,我哪儿能让你做这样的事?太不敬了。”
太子没了耐心:“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到底要谁来?”
晏凌又笑了,她径直走向睿王,满意地看到睿王背后的郭浩紧紧抿住的唇,结果,在她离睿王只有四五步的时候,她脚步倏然一转,竟站到了晋王跟前。
晋王一呆:“七弟妹?”
晏凌看向他身后:“五皇兄,我要是没记错,你这位亲随应该叫郑午?”
郑午听见晏凌点他的名字,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格外紧。
晋王勉力镇定:“是啊,不知弟妹有何吩咐?”
晏凌理直气壮:“我要郑午的血。”
闻声,晋王狠狠一愣,他想要回绝晏凌的要求,可他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
郑午亦是一脸惊愕,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为难的晋王。
晏凌疑惑:“五皇兄,我只是想向你借一下郑午,你都不愿意?”
“那倒不是。”晋王闪烁其词:“郑午他……”
萧凤卿忽然嗤笑道:“晕血?不至于吧,晕血的人还能当侍卫?”
晋王深感尴尬,他本来就不算多聪明的人,找个借口也是绞尽脑汁。
郑午同样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睿王沉声帮腔:“郭浩的也行,七弟妹何必刁难。”
“刁难?”晏凌不可思议地扬起声调,骄横道:“二皇兄何出此言?我也是想替我家王爷洗脱罪名而已,更何况,郑午是侍奉皇族中人的侍卫,我身为王妃,要他出一滴血不行吗?”
睿王还没反驳,晏凌柳眉倒竖:“二皇兄,五皇兄,王爷是你们的手足,你们帮我证明王爷的清白,合该是义不容辞,为何推三阻四却说不出所以然?难不成你们也希望王爷流放边关背着黑锅永生不可回京?”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睿王尚且未做出反应,晋王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七弟妹,我们跟老七是亲兄弟,哪有不盼着他好的道理?你这番话未免有挑唆离间我们几兄弟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