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怎么也会知道那个古方?
晋王不露痕迹地折起了眉,面露隐忧。
建文帝面色一沉,立刻目光阴郁地望着晏凌,寒声说:“此话怎讲?圣驾在前,不得妄言!”
晏凌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没有撒谎,验血的清水加了明矾,所以任何人的血都能相融,可明矾的药效并不长久,时间一长,理所当然就损了药效,这才露出破绽。”
“明矾?”建文帝眸含狐疑:“这是何物?”
睿王不由得冷讽,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晏凌淡声:“是农家人为了过滤井水的污垢,从矿山内采取的。”
邢公公忙解释道:“宁王妃,这水是奴才亲自端来的,可奴才绝无胆子诬陷宁王。”
太子眯眼审视晏凌:“七弟妹真是见多识广,不过明矾这物件儿出自你口中,我们都不辨真伪,所以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晏凌从容不迫:“我自然有证据。”
沈淑妃一喜。
建文帝的神色依旧冷厉:“哦?如若你的证据不能说服我们呢?”
晏凌淡淡地看着建文帝,莫名想起萧凤卿困在梦魇时那声声泣血的爹、娘,这一刻,她由衷为萧凤卿感到悲哀。
儿时的萧凤卿应该也极为依赖建文帝这个父亲的,可惜建文帝从没给过应给的父爱,哪怕是此时,比起洗脱儿子的罪名,他表现得更盼望儿子承受不白之冤,最好就此远走。
多年以后,晏凌再回忆起这一幕,她都会不可抑制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然而这一瞬,她只是笃定地望着建文帝,浑身都散发着决然。
“若无法说服大家,届时儿臣任凭父皇处置。”
“阿凌……”萧凤卿轻轻唤了一声晏凌。
晏凌侧眸凝着萧凤卿,倏地嫣然浅笑:“方才是妾身关心则乱犯了糊涂,所以行事无端,还请王爷恕罪。既然妾身也冤枉了王爷,王爷就给我个向你道歉的机会吧,当是将功折罪。”
萧凤卿怔怔地盯着晏凌巧笑倩兮的模样,有那么一刹那,他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并非是萧凤卿的美梦。
梦里,他不是他,晏凌仍是晏凌。
在他遭受世人诽谤诋毁的时候,唯有她,坚定不移地守候身侧,用轻缓却有力的语气告诉他,她会替他扫清身上的蒙尘,予他清白。
她像春日的光,但她比光更加温暖明澈。
萧凤卿的心都不自觉地颤了。
在她面前,他陡然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她如此明朗坦荡,他却如此阴暗卑鄙。
但是,戏已开锣了,他不可能再摘除面具。
晏凌不知萧凤卿心中所想,她漫步走近邢公公:“劳烦邢公公替我取一些明矾,厨房大概能找到。”
邢公公看向建文帝,建文帝沉沉颔首。
趁着邢公公去取明矾的空当,晏凌换掉先前验血的水又用不同的琉璃盏装了三杯清水。
太子不解其意:“七弟妹,这是做什么?”
晏凌面色清淡:“我要重新滴血验亲。”
“呵,”睿王冷嗤:“七弟妹曾经是捕快,想必懂的密事胜出我们多矣。”
晏凌听出了睿王的暗示,笑道:“二皇兄,你是认为我在做手脚吗?”
睿王勾唇:“本王可没这么说。”
“但你心里就是做此想法。”晏凌同样勾起嘴角:“我要做的实验十分简单,动不了手脚。”
睿王不置可否,余光在晋王身后的某人脸上略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晏皇后的凤眸锁定了晏凌的纤影,戴护甲的手指来回抚弄着冰凉的宝石,心底涌过阵阵杀意。
许是晏凌表现得胜券在握,建文帝都不免起了兴趣:“你果真能证明?”
晏凌淡笑:“请父皇拭目以待。”
晋王眸色闪烁,扭头睃向一旁的睿王。
睿王几不可察地摇摇头,再一侧目,恰好撞上晏凌耐人寻味的目光,睿王一震,不知道自己和晋王的眼神交流,有多少被晏凌捕捉到了。
须臾,邢公公拿来了一小盒明矾。
晏凌稳步上前,熟料,睿王忽道:“七弟妹,你是不是该避嫌?”
晏凌愣住一息后,从善如流:“多谢二皇兄的提醒。”
她转向邢公公:“只能再次劳烦邢公公了。”
邢公公连声称不敢。
晏凌又笑笑:“这水是我准备的,为了以示公正,邢公公再给宋婉婉母子验一次血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宋婉婉母子的血再度融合,这足以证明晏凌并未在清水里弄虚作假。
眼见邢公公又要取萧凤卿的血,晏凌曼声道:“邢公公,在取王爷的血之前,我还有个实验要做。”
太子挑眉:“什么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