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烨咬咬牙,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年们,大声道:“畏首畏尾还做什么男子汉?我们的父辈都是开疆扩土的将士,他们的子孙也绝不该是遇到危险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哭哭啼啼的脓包!宁王为了保护我们孤战狼群,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就算今日活下来,回去还有何颜面冠上自己的姓氏?!”
“崔公子所言极是!”永定伯府的段世子率先站出来响应崔烨:“有什么好怕的?几头畜生罢了,我们拿起自己的兵刃,一刀解决一个便是,群狼尚且知晓与同伴共进共退,难道我们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一群畜生?”
这番激昂慷慨的话语落地,其余人面面相窥,再望一眼被凶狠的恶狼前后夹击的萧凤卿,脸上闪过挣扎跟意动,空气静了静,没有人再开口,场面一度陷入了令人心灰意冷的尴尬。
见状,崔烨又吃惊又愤懑,怒睁着双目:“你们……你们怎么不说话?”
段世子哼了哼,提着白蜡枪出列:“崔兄,我陪你!”
沈之沛一边摇头感叹萧凤卿拉拢人心的计划失败了一边出声阻止道:“二位,我知道你们一片好心想帮宁王,可是宁王此前就嘱咐了我,让我好好保护你们,你们将来都是为国效力的人,沈某不能放你们过去冒险。”
“不行!”段世子断然否决:“身为大丈夫,岂有遇到风浪就龟缩在他人背后的道理?”
他转过头,激愤且轻蔑地掠过十多张年轻的面庞:“我段佐虽然没有荡平浊世的本事,可也不算无名之辈,我父亲身为威名赫赫的永定伯,他的儿子自然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约摸是被段佐掷地有声的话震慑,那些面露犹疑的少年人都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段佐冷冷一笑:“一群孬种!”
话音刚落,刑部侍郎的幼子袁凯抓着短刀越众而出:“段世子,你骂得对,宁王为了保护我们身先士卒、九死一生,我们哪能像龟孙一样袖手旁观?有家伙的操家伙,没家伙的拿削尖的树枝,我们今日就跟这帮小畜生拼了!”
金石之声铿锵回荡,犹如响鼓重锤在混沌的天地,直把人血脉里鼓噪的懦弱都震了个粉碎。
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终于有少年朗声应和:“往日总有人说我们是贪图享乐的膏粱子弟,我们今天就杀了这群狼,提着它们的脑袋回去见父兄,以后看还有谁敢小瞧了我们!”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底读到了一丝决然的意味,原先萎靡的气氛彻底士气高涨,之前心生怯意的人都不由热血沸腾。
“好!我们今日就随同宁王舍命一战!”
说完,段佐一马当先朝坡地跑去。
坡地上的狼群见有大批的人又冲上来,绿油油的眼睛立刻放射出凶光,健硕的头狼站在坡地的迎风处发出了悠长的狼嚎,犹如死神的召唤。
很快,其他的狼只也开始嚎叫迎合头狼,毛骨悚然的狼嗥汇聚成一片又一片恐怖声浪,然而更骇人的还在后面,大概是听见了头狼的嗥叫,坡地一侧的草原又踢踢踏踏地奔涌出十多匹身形强壮的郊狼。
崔烨头皮发麻,颤声道:“我还能有机会活着回骊京喝一杯离霜姑娘的酒吗?”
“老子去你的!”沈之沛怒骂:“死到临头还垂涎离霜,要想也是我想,你算老几?”
萧凤卿徒手扯断一匹狼的肠子,冷声训斥道:“你们想死,我可不拦着,但是别拖我下水。”
段佐左支右绌,不慎被一匹狼咬住了胳膊,沈之沛眼疾手快地削掉了那只狼爪,回头朝萧凤卿龇牙一笑:“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哪怕我死了,我都会给你当垫背送你回阳间。”
萧凤卿默不作声,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将一条条袭上他面门的灰狼拦腰斩断,腥臭的狼血将他的玄衣染成一块块暗黑色,惨厉的狼嚎与惊惶的呻吟声在他耳畔接二连三地响起,他没有时间去分辨谁伤了或是死了,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留着这条命回去!
“老七,我撑不住了!”沈之沛一掌劈飞扑上来的母狼,呼喊道:“你走吧,我掩护你!”
郊狼是群居动物,时常结伴捕猎,感情非常深厚,眼见自己的伙伴被杀,剩余的狼便像疯了一般不要命地发动攻击,而且是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击萧凤卿等人,甚至宁肯被刺穿狼腹都要咬上他们一口才肯罢休。
萧凤卿头也不回,穿梭在一群群拱着尖嘴欲啃食他的狼堆中,高声道:“你如果能活下来,我可以考虑劝说离霜接受你。”
沈之沛眼睛一亮,立马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