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好奇道:“你来骊京这么久,可有独自上过街?”
晏凌摇头。
“你莫非有社交恐慌?阿凌,你这可不对,骊京的名门贵族数不胜数,彼此间的关系盘亘交错,说不好哪天就有用得上的时候,你得花点心思去交际。”萧凤卿揶揄:“别人问起来,你堂堂宁王妃居然没个一二手帕交,这也太掉价了,不合排面。”
晏凌哼笑:“世家之间的结交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患难才会见真情,这种面子功夫做来有何用?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才是难得。”
“我们阿凌真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你不知道现实与理想是两回事?”萧凤卿啧一声,兴味地挑起眉:“不应该啊,听闻赐婚的圣旨下来以后,不是很多闺秀都给你下了帖子?”
晏凌的笑容更为讽刺:“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结识骊京名媛?”
萧凤卿粲然一笑:“不必客气。”
晏凌眸子一转,笑道:“你知道那些名媛背后怎么形容我的?”
萧凤卿很配合地问道:“怎么形容你的?”
晏凌一字一顿:“那个拯救了无数闺秀姻缘的女人。”
萧凤卿一怔,回过神来,朗声笑起来:“晏凌啊晏凌,你偶尔还真挺逗,我为什么一和你在一起,就这么容易开心呢?”
晏凌以为萧凤卿是在嘲笑她,她也懒得多思忖萧凤卿是真情或假意,扯了扯嘴角:“自然,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笑话。”
这话一语双关,萧凤卿一听就懂了。
他敛起笑意,定睛凝望着晏凌,女子面孔秀美,可惜眉宇间愠怒笼罩。
前头正巧有个商贩举着一捆冰糖葫芦走过来,萧凤卿瞅瞅晏凌,忽然抬步走过去。
晏凌站在原地,不明白萧凤卿又在耍哪门子花样。
没过一会儿,他拿着一根个头特别大的冰糖葫芦近前,递给晏凌:“请你。”
晏凌愣住:“我不吃这个。”
萧凤卿执意不收回手:“听人家说,女人吃了甜食,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你老是皱眉头,这么下去一眨眼就白发苍苍了,来来来,吃点甜的,乐一乐。”
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开始频频朝这边投来目光。
晏凌不好僵持下去,只得接过糖葫芦,随便咬了一小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充斥口腔,糖浆的味道非常浓稠。
萧凤卿亦步亦趋地跟着晏凌:“好吃吗?”
晏凌口不对心:“不怎么样。”
萧凤卿歪头,打量晏凌几眼,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趁晏凌不备在她咬过的糖葫芦上咬了一大口,位置很微妙,就在晏凌啃过的那个地方。
晏凌垂眸盯着那颗糖葫芦,上面留着一大一小两个牙印,像半边凹陷的苹果。
萧凤卿嘎嘣嚼烂糖葫芦,咂咂嘴:“很甜,蛮好吃的。”
晏凌不悦地看着萧凤卿:“原来你喜欢吃别人吃过的,还真是品味独特。”
萧凤卿垂眼,长睫遮住桃花眼,浓密的眼睫下闪耀着细碎的微光:“阿凌岂是‘别人’?”
晏凌抬眼对上他缱绻的眸光,他总是这般模样,每次说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时,话音撩人,眼神深情,可心里却如止水平静无波,最终搅乱的反而是她的心潮。
晏凌面无表情地盯了一眼萧凤卿:“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说完,她的手挑衅一般地擎到萧凤卿眼下,骤然松开,那串只吃过一颗的糖葫芦便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红艳艳的糖葫芦立刻沾上了灰尘,变得乌漆嘛黑。
萧凤卿垂眼,视线在脏污的糖葫芦上顿了顿,随即掠回到晏凌神色平静的脸上。
“阿凌,你没学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吗?浪费粮食,是极其可耻的行为。”
晏凌反唇相讥:“对着可耻的人,我也只能做可耻的事了。”
萧凤卿闻言失笑:“你做捕快其实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做讼师。”
晏凌也洒然一笑:“你以后除了做天下之主,还能客串做戏子。”
萧凤卿露出牙疼的表情:“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是铁打出来的吗?”
还不等晏凌接腔,萧凤卿意味深长地撇撇嘴:“我怎么觉着这糖葫芦特别甜呢?是因为阿凌吃过的原因吗?啧,阿凌虽然是铁齿铜牙,不过真的很甜,又辣又甜。”
晏凌攥攥手指,冷声警告:“你如果不想我拿针线把你的嘴缝起来,最好闭嘴。”
萧凤卿连忙赔罪:“不说了不说了,阿凌,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很暴躁?”
晏凌扭身就走:“没有。”
萧凤卿义正言辞:“人生这么精彩,暴躁只会辜负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