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斥了,月吟不但不害怕,反而笑盈盈的:“嫁人生子,是每个女子的梦想,我为何不能?”
萧凤卿语塞,月吟的眼神过于大胆直接,清澈的眼底盛满渴盼,他下意识移开了眼。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明知月吟在暗示什么,他就是松不了口。
月吟的表情黯淡了一瞬,她突然笑着依偎进萧凤卿的怀里。
“君御,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此时,那张龙椅上坐的人就会是你,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该成婚了?”
萧凤卿的身形一僵,怀内的娇躯瘦弱柔软,是他将会真正携手一生的妻子。
但是……
他抱着她却毫无绮念,反而无所适从。
月吟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萧凤卿的异样,她伸手攀住萧凤卿的脖颈,略略仰头,像是想亲吻他。
然而,抬头的刹那,目光触及萧凤卿掩在中衣领口里侧的指甲刮痕,月吟的眸底骤然沉了沉,连带着心都凉了一截。
这世上,没人能比她更了解萧凤卿,萧凤卿不是那种会允许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男人,除非那个女人是……
方才沉沦于萧凤卿的温柔,并未发现他有何异样,如今倒是莫名觉得他的脸有些僵硬。
清幽的兰香缭绕鼻端,萧凤卿的眉头几不可见一皱,正想不动声色推开月吟,月吟的纤手却倏地抚上他的面庞,萧凤卿一怔,想躲开又觉得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只好绷紧肌肉,若无其事地坐着。
“君御,我并不想催你娶我,我是太想嫁给你,也太想能和你有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月吟的手在萧凤卿贴着人皮面具的边沿若有似无地抚弄着,摸到那处厚薄不一的褶皱,她唇角的笑意凝滞了几分,但说的话语仍是倾情绵绵的:“君御,我一出生就没了爹娘、兄长,我想拥有新的亲人,比如你,比如我们的孩子。”
萧凤卿淡淡地听着,他的关注点在月吟的前一句。
北境被屠,温家只剩下了月吟一人。
因为战乱,她的母亲生他们兄妹时难产而死,温副将想为萧胤报仇,遂拿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假冒镇北王世子向朱桓邀功,熟练计划被识破,最终,惨遭万箭穿心。
丁鹏和萧胤的旧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把他跟一些北境遗孤千里迢迢护送到骊京交给靖远侯沈淮抚养。
适逢沈淮之女沈缨在宫中痛失爱子,是以沈家偷天换日将他送进了皇宫,他这才能以七皇子的名义活下来。
回首往事,件件都是血海深仇!
晏凌却说祸不及子孙,如果真能这样,他也不必二十年来都认贼作父,日日步履维艰、处心积虑,甚至连双亲的祭日都不敢拜祭!
她还冠冕堂皇地指责他杀性太重,殊不知,他会有今天,全是拜晏云裳跟朱桓所赐。
芸芸众生,谁都可以嫌他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独独晏凌没资格!
萧凤卿的眼神越来越淡漠,周身气息越来越冷酷。
月吟敏锐地感应到了萧凤卿的变化,她弯了弯唇,语气愈加娇柔:“君御,我们的父母虽然很早就离开了,不过我们还有彼此,这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早就是对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我们的亲人也一定很希望我们能快点有自己的家。”
她蜷在萧凤卿的怀中,只字未提晏凌,心心念念诉说的都是对于将来的美好向往,不露声色就让萧凤卿暂时忘却了那个使他恼火抓狂的女人。
萧凤卿的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冷冽的眸色却逐渐温软起来,轻轻拍了下她单薄的肩头,语声低回。
“我会替温家好好照顾你。”
月吟眉眼带笑,苍白的面容绽放出别样的美,显得天真又脆弱:“君御,我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我啊,要健健康康地嫁给你,给你生一堆小孩子!”
萧凤卿凝眸看月吟一眼,又在她肩头轻缓一拍,郑重承诺:“嗯,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会治好你。”
……
洗砚堂正厅。
面对花腰和秋眉接二连三的追问,春袖抿抿唇,终究是照实说了。
“‘三色堇’至阴至寒,要彻底根除只能用至阳至火的药引,我这些日子翻遍了医学典籍还有师叔留下的札记,倒是真寻出了一味药引,龙舌草。”
“我打算用龙舌草以毒攻毒医治月吟,龙舌草是一种毒草,它长在连扼山上,想要摘得倒也不难。”
仲雷闻言猛然抬头,秋眉大喜:“只要不难,那算什么棘手?墨阁的暗卫多的是好手,届时派他们去,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花腰瞥一眼春袖迟疑的神情,忽道:“别高兴太早,先听春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