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当中,还从未有过如此没底的时刻。
秦浅不愿意与他破镜重圆,他能拿余生继续耗着。
但万一他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呢?
更别提那条人命是秦浅的亲妈秦玉卿。
陆言琛不言不语静坐着,两条手臂搁在跨开的腿上,视线没定点地凝聚电视墙。
浴室间或飘出秦浅母女打闹的嬉笑声,沉闷压抑的空间仿佛一分为二,却又徐徐拂散他郁结心中的阴霾。
不多时,安吉拉穿着卡通睡衣跑出来。
小姑娘粉雕玉琢,立在水晶吊灯下格外可爱。
陆言琛阴暗的心房倏然颤动,感觉一束亮光照进来,他眼中迷雾渐消,朝安吉拉温柔地笑了笑。
安吉拉天然内卷的长发乖顺地披在脸颊两侧,睫毛同样卷翘,陆言琛越看越疼爱,自然愈加不舍。
“爹地,我去卧室等你们哦。”
安吉拉挥挥小手进了房间。
秦浅信步走出来,睨着陆言琛:“你先洗我先洗?”
挺暧昧的问题,可她神态坦荡,没有丝毫尴尬。
以前就是这样的,又纯又开放,让他招架不住。
陆言琛打量秦浅片刻,面容淡静,眼里颜色浓郁,起身:“你先,我去隔壁拿衣服。”
秦浅点点头,眼神闪了闪,反身进了浴室。
陆言琛再回来的时候,秦浅还在洗。
他特意去卧室看了眼安吉拉,安吉拉居然睡着了。
陆言琛替安吉拉把洋娃娃放进她怀里,安吉拉咂咂嘴,咕哝一声又睡了过去。
浴室的水声依然没停歇,陆言琛高大挺拔的身形被黑暗笼罩,沉寂剪影拓印地板,犹如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仍旧未有停止的迹象。
陆言琛闭眼,血液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那些旖旎的憧憬都在此刻像挣脱囚笼的野兽奔逃出他大脑,于暗夜化作无形的罂粟。
罂粟的香味忽远忽近,勾引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陆言琛深深瞥了眼熟睡的安吉拉,动作轻微地起了身,走到房门口,他将门锁拧上。
套房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不会有什么能惊扰她。
陆言琛只开了客厅的落地灯,尔后迈步走进浴室。
浴室没有玻璃门,然而光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溢散门缝的沐浴露香气,都够陆言琛热血澎湃了。秦浅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花香,浓淡相宜,像夏日娇艳的玫瑰,又像雪天料峭的白梅,乍暖还寒。
似是察觉门外有人窥视,水声就在此时停了。
“陆言琛?”浸润水汽的嗓子极其绵软。
惹的人烧心挠肺。
这欲说还休的勾引最具迷惑性。
陆言琛斜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开腔:“你忘记带睡衣了,发现没?”
秦浅默然不语,清越的水响也没再传出。
陆言琛耐性极好地等待着。
过了几分钟,秦浅含笑的声音冲撞着陆言琛耳廓。
“那你给我送进来吧,我就不出去拿了,陆雷锋。”
只这么一句,陆言琛却顿生如蒙大赦之感。
浴室门把拧动,圆润肩膀的弧形自眼前一闪而逝。
因为柔和灯光的晕染,白里透红的肌肤更加撩人。
陆言琛还真的拿了一条秦浅的睡裙。
浴室内热气升腾,陆言琛的修长身影贴上门扉,脚步后退,一手背身后锁紧门。
秦浅侧对着陆言琛抹玫瑰精油:“安吉拉呢?”
陆言琛深黑的眸子阒静而深沉:“睡了,所以我来见你。”
第579章 刺青后的秘密
翌日,安吉拉坐餐桌上观察自己的父母。
她的妈咪精神不太好,眼睑下残留微末青黑,她的爹地却截然相反,心情特别舒畅。
安吉拉眨了眨睫毛,嘴里吃着半根烤肠,含糊道:“爹地妈咪,你们昨晚几点来陪我的?”
说完,安吉拉腼腆地笑了笑:“我自己都睡着了。”
秦浅切牛排的动作骤僵,心尖跳了跳,低垂着睫毛掩饰瞳孔内稍纵即逝的羞赧,芙色渐染艳美脸颊。
陆言琛勾唇,饶有兴味地瞥了秦浅一眼,他只能看见她头顶的两个发旋以及秀巧的鼻头,挺可爱的。
昨晚悱恻的情景一幕幕掠现脑海,陆言琛嘴边的笑弧越发深刻,他幽黑的凤眸含了一抹揶揄。
“挺早的,因为你睡着了,我们就没叫醒你。”
安吉拉迷蒙地抓抓脸,好像是这样的。
她睡得挺沉,早上醒来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在身侧。
安吉拉嘴角翘得更高,不再多言,埋头喝牛奶。
秦浅今天穿了件立领的雪纺衬衣,上半身裹得严实,下半身也穿着牛仔裤,一点都不清凉。
多亏安吉拉睡的香甜,所以并未发现他们将近六点才回的卧室,秦浅睡眠不足,做什么都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