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琛痛恨女人耍心机,秦浅处处踩他的雷,他更无法容忍她利用自己。
倘若时光是一面干净的黑板,记忆便宛若留下痕迹的粉笔。
昔日的陆言琛信誓旦旦自己不爱秦浅,将他最恶劣糟糕的一面呈现她眼前。
假如真不爱,为什么如此介怀她嫁给自己的初衷?
为什么总对秦浅扬言要从孟雯萱手里夺走他的威胁念念不忘?
他是害怕,怕自己会因为秦浅受伤,怕付出真心,到头换来的仍是一场致命辜负。
陆振齐的舍弃,将他仅有的爱人的能力付之一炬。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你都知道了,你为了解决危机铤而走险,竟然用营救人质的方式转移大众注意力,博得民众的谅解,可是……”陆言琛的脑海倏然浮现秦浅白色裤管斑斑点点的血迹,呼吸滞涩,深眸被阳光刺得迸溅碎芒,他抬手捂住眼,声线沙哑:“你差点被我害得流产。”
追根溯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止一次试图扼杀安吉拉的生命。
回溯那段鲜血淋漓的过往,他满手的罪孽根本洗不清。
秦浅失忆前究竟有没有洞悉他的动机,陆言琛没多大把握。
只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陆言琛靠着车椅,眼底碾压过痛苦,苍白地笑笑:“我本来不想全盘托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更不愿意让你看到我曾经有多混账,但我先前承诺过你据实相告,我不舍得再骗你。”
秦浅一言不发地听着,面沉如水,凛冽瞳眸似浓缩了地狱的阴寒,烧灼怒火的心头绞痛阵阵。
她抿唇,攥紧柔凉指腹,胸腔席卷的风浪肆虐到眸中,化作世间最坚硬的刀扎进陆言琛心脏。
“呵,你这衣冠禽兽的模样,怎么配当安吉拉的父亲?”
秦浅的话说得绝,神情格外冷酷,不吝重创陆言琛。
只要想到她的女儿三番两次被陆言琛伤害,甚而险些无法降临人世,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闻言,陆言琛的胸口立时疼得要命,凤眼暸黑到发亮的地步,彻骨凉意侵袭四肢百骸。
“你说的没错,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心不要,可不就是禽兽?”
此时的陆言琛自是痛悔难言。
然而,如果光阴大发慈悲地倒流,他恐怕还会做这种事。
是秦浅深沉包容的爱改变了他,把他从深寒冰渊一点点拽到光明普照的陆地。
她弥补了他残缺的人生,他渴慕的那些,全是她赐予他的。
陆言琛白着脸,犹豫刹那,习惯性地去抓秦浅的手。
秦浅却冷然甩开他,推门下了车。
第520章 脸红心跳的视觉冲击
清透阳光透过浓翠的树荫洒下。
为那只落空的凝滞在半空的手镀上一层浅薄的熠熠金光,显出寂寥的苍白。
陆言琛骨节分明的手指冰凉收拢,什么都抓不住。
这份有心无力的感觉,如此熟悉。
四年前也经常体会,仿佛被火光燎烤过的尖刀,在他的五脏六腑来来回回地捅。
不见血,却疼得令他窒息。
陆言琛一颗心逐渐沉没谷底。
他转眸,隔着车窗目送她纤细高挑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即将被玻璃门挡住。
胸腔汹涌着激荡的情绪,陆言琛忽然萌发浓烈的惧怕。
他以前从不回头,也不懂珍惜,所以不知道她跟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地走了一路。
现在换她不回头了吗?
真是恼人,无论四年前或四年后,她都洒脱磊落。
陆言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隔四年,他越发爱她了。
可能是随着年纪阅历的沉淀,懂得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可能是窥探到秦浅青春岁月深藏的纯粹爱恋,反正他为她一天要比一天神魂颠倒。
他该怎么办?
陆言琛不知道答案,双脚却自有主张地迈下车。
寰屿那边并非没事等着他处理,但他更迫切地想和秦浅待一起。
哪怕她对他打骂,他也只会觉得踏实。
陆言琛一直代管秦氏。
秦氏这四年没多大变化,业绩依然在线,开拓了海外市场,职员们的精神面貌仍意气风发,他们见到秦浅,俱是面露欣喜,连声打招呼。
几年没露面,幸亏秦浅曾经积威甚重,是以公司的人还不至于忘主,而且陆言琛也没打算将秦氏据为己有。
秦浅一脸高深莫测,淡然点点头,稳步走进总裁电梯。
中途感觉自己突然来了例假,电梯上行到第十五层,秦浅又临时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再继续往办公室去。
刚揿下圆键,一只健臂突兀地阻挡了合拢的镜门。
秦浅眉尖微蹙,眉宇满是冷漠的不耐,视线循着那只臂膀缓缓上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陆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