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屿集团初涉香江又打算吞并陆氏,除去应接不暇的各类商业活动,酒会也很多。
陆言琛不管再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照顾小绵绵,绵绵越来越亲近他。
R国比香江的时差多一个小时,秦浅出门在外却会日日都按时打电话和父女两人视频。
绵绵六个月了,一旦看见秦浅就会迫不及待地翻滚,然后坐起来朝她挥手,表现欲特别强烈。
目光缠绕着母女两人三分相似的容貌,抱着绵绵的陆言琛扬起唇角,笑意晕染黑瞳。
如今的生活太过圆满安逸,陆言琛偶尔想起,会觉得不太真实,可很快又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他从小就生长在畸形的家庭,乍然置身这么安宁快乐的氛围,患得患失也属正常。
然而,陆言琛没想到,他所眷恋的幸福会在他最沉溺其中之时戛然终止。
老天很公平,不会让他轻易获得永久的安宁。
他曾拥有的,终将一一双倍奉还给亏欠的人。
陆言琛记得非常清楚。
那天是四月十六号,距离秦浅的归期仅仅相隔两天。
秦浅提醒陆言琛记得带绵绵去打疫苗,恰巧赵舒华也要按例复查。
结束会议,陆言琛开车捎上赵舒华,先送绵绵去儿童医院接种,尔后折道前往市医院。
等赵舒华做完复查,时间临近下午五点。
大概是刚打了疫苗的缘故,绵绵虽然没哭,精神却恹恹的,无精打采坐在陆言琛怀里。
陆言琛低声哄着绵绵,小家伙总算露出笑脸,桃花眼灵动流光,在陆言琛脸上亲了亲。
见状,赵舒华乐得合不拢嘴,康敏在一边亦会心一笑:“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话没错。”
“所以阿琛也把绵绵疼到骨子里了。”赵舒华道。
赵舒华每回去做复诊,康敏从不缺席,逢年过节都惦记着老太太。
唯独康敏不喜欢秦浅让赵舒华不悦,别的倒也挑不出毛病。
闻言,康敏美眸闪烁,嘴角的弧度明显。
戴着花边帽的绵绵微微偏过脑袋,黑珍珠一般光泽夺目的眼睛瞥向康敏,咧嘴笑了起来。
康敏含笑看着绵绵,面容温雅,橘红的霞光滑入她幽深眼底,随后游弋至溃烂的内心深处。
几人走出医院,陆言琛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急促振动。
低眸看清来电人的瞬间,陆言琛抿唇,轻淡的眸色沉了沉,他安抚好乱动的绵绵接起电话。
“陆先生,请您快来看看孟小姐,她在喝酒!医生说过她不能摄入酒精的,她这是存心作践自己……我怎么劝都劝不动!孟小姐还哭得特别伤心,她后天就要出国,您来开解几句吧。”
绵绵抬头,好奇地去抓爸爸拿着的手机,每晚只要看到爸爸在讲手机,她就能见着妈妈。
陆言琛避开些许,对着绵绵够不到手机犯委屈的小表情,他眸色稍暖,声线却没多大起伏:“我现在抽不出空,你态度强硬点,把她的酒都收了,既然这么不得力,我也没必要留你。”
“陆先生,有句话我不吐不快。”汤秀兰实在看不下去了,犹疑一会儿,大着胆子道:“今天是孟小姐的生日,您忘记了吗?她六年都没过过生日了。”
“不管怎么说,孟小姐过去和您也是有过情分的,她人都要走了,这是她在香江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您来看一眼她又有什么打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对孟小姐太狠了。”
陆言琛英挺的眉骨倏然掠过郁色,寂寂余晖映上他清隽的侧脸,勾勒着淡漠无波的线条。
汤秀兰得不到陆言琛的回应,有些畏惧,但回头望着孤零零坐在地毯的孟雯萱,一鼓作气道:“孟小姐的遭遇您比谁都清楚缘由,您不替她讨回公道还对她不闻不问,太叫人寒心了,您以前对陆太太……总不能排除您爱的,其他女人都是垃圾吧?”
不知哪几个字眼触动陆言琛裹着冰壳的心脏,可能也是他想起过去以及近来种种,确实觉得自己愧对孟雯萱,深邃黑眸终于浮起了点水般的细碎涟漪。
陆言琛沉默片刻,沉寂似寒潭的凤眸闪过冷光。
他神色寒峻,淡声:“你的工资我会让人结算的。”
说完就掐断了电话,胸口有刹那的憋闷。
估计感应到他情绪起伏,绵绵柔软的手臂圈住他脖颈,粉嘟嘟的小嘴又凑近他脸庞,吧唧盖了个章。
湿漉漉的触感在颊侧蔓延,暖到心肺。
陆言琛冷峻的眉眼立时柔化,疼爱地摸了摸她头顶。
赵舒华皱眉:“阿琛,又是雯萱?”
陆言琛淡然点头,瞥了眼汤秀兰发来的定位,音色寒冽:“雯萱不乐意出国,在清吧买醉,刚好今天又是她生日,可能触景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