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她的帮助。
闻浔从五岁开始和父母疏远,今年二十三岁,他游离在家庭之外长达十八年,从未主动向父母寻求过帮助。
前几天许晏禾还央求她主动和闻浔道歉,谁知道最后是闻浔先求和。
乔瑜还没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鼻酸到不行,几乎连表面的镇定都撑不住,她背对着闻浔,捂着脸,任眼泪横流。
闻茜茜瞧见了,小声说:“猛虎落泪。”
许晏禾捏了她一下,“不要乱说。”
两个人都趴在沙发边,露出半张脸,偷看厨房的情况。
许晏禾一抬头,看到闻易城也趴在二楼栏杆边,勾着脑袋朝下看。
闻浔将土豆牛腩倒进盘子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破碎的“对不起”。
“对不起,阿浔,对不起,爸爸妈妈真的亏欠你很多。”
“没有陪你长大。”
“在你成长过程中的那些最重要的时刻,妈妈总是缺席。”
“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空气都凝滞住了,闻浔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原谅,他的一句“没关系”,好像这样所有的裂缝就都能完好无痕,破镜就能重圆。
那他孤单长大的那些日子呢?
如果没有许晏禾,如果她不曾出现,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他听到乔瑜的抽泣声。
在他的记忆里,他母亲一直是坚毅勇敢有主见能抗事的代名词,他从来没见乔瑜哭过,印象里乔瑜刚生完闻茜茜没多久,在月子里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熬夜工作,他都想象不到乔瑜有一天会哭着跟他说对不起。
也许他应该说声没关系。
但他没有。
沉默良久后,他只是说:“我知道了。”
这就是他的答案。
知道了,不是原谅,也不是不原谅。
闻依誮易城连忙下楼打圆场,“妈妈跟你道歉,老爸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老爸多数时候也是缺席的,但是啊,你从小到大的玩具,包括后来那一整个电竞房,可都是老爸给你精心挑选的,老爸在这方面做的还是够可以的吧?”
闻浔随意地“嗯”了一声。
对于闻浔的反应,乔瑜似乎并不意外,她接过闻易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所以,汉艺能提供数据支撑吗?”闻浔问。
闻易城说:“能能能,这算什么难事?”
乔瑜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但恢复了往日的董事长神态,她一副在商言商的姿态,问闻浔:“你这个APP开发出来,能和汉艺合作吗?系统推荐汉服肯定也是有权重和优先级的,对吧?”
闻茜茜说:“怎么又开始谈工作了?”
许晏禾回答:“因为阿姨和阿浔的脾气都太直了吧,两个人都不喜欢太煽情。”
“想要推广开,就不可能只和汉艺合作。”闻浔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就在其余三个人都为他俩捏一把冷汗的时候,闻浔又说:“但我适当减少授权费吧。”
乔瑜弯起嘴角。
闻易城打着哈哈,“那起码八五折,是吧?”
闻浔没说话,抬手关了抽油烟机。
闻易城把手搭在闻浔的肩膀上,笑着说:“真长大了。”
许晏禾远远地看着厨房里的闻浔,看着他修长的身形,忽然觉得心疼。
她想象着也是在这栋房子里,小小的闻浔躲在房间里,看着妹妹粘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他心里一定很羡慕吧,他一定会想:为什么他们不爱我呢?
因为这股子心疼,后来即使一想起分开时候闻浔说的那些言不由衷的狠话,想起他不顾她的情绪毅然决然推开她,甚至为了逃避她匆忙出差,许晏禾都会很生气。
但也只是生气。
闻浔不会爱,她也不会。
两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对方好,所以才会互相伤害。
乔瑜和闻易城早早起来准备,所以午饭十分丰盛,许晏禾都数不清有多少菜,乔瑜甚至还从外面的餐厅点了一份松鼠桂鱼,送到家里,为了给许晏禾尝尝家乡味道。
吃饭时闻茜茜提到她争取到了大二出国的名额,想去法国读品牌营销专业,“我觉得汉艺和国际大牌之间差的是品牌战略,所以我要去了解一下Fashion Marketing,妈妈,等我回来之后,帮你一起把汉艺搞上市。”
乔瑜轻笑:“目标很远大。”
“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闻茜茜说。
“我可没这么说。”
许晏禾坐在闻茜茜身边,她小声说:“茜茜,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