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今安。
他朝许晏禾笑了笑,“箱子里放了什么?这么重。”
许晏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解释道:“冬天的衣服比较厚。”
其实不止是棉服,她把她那套藕色袄裙也带过来了。
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收拾行李时,她忽然抬头望向那件尘封在衣柜里的嫁衣。
想到江南,想到秀水镇。
这件袄裙的归宿。
把袄裙折叠好放进行李箱时,许晏禾都没想好带上这件裙子要做什么,但她已经扣上了行李箱的锁,像是被什么冥冥之中牵引着。
所有员工都上车落座。
叶今安似乎有意坐在许晏禾身边,许晏禾朝小杨使了眼色,小杨立即会意,嗖的一下,从另一边坐了过来,两个人仰头朝叶今安灿烂地笑了笑。
阻碍的意思很明显。
叶今安勾了勾唇,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
许晏禾暗暗松了口气。
中巴车准备发动时,许晏禾转头看向车窗外,企图在茫茫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遍寻不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别紧张,他说不定比我们先到”。
许晏禾回过头,对上小杨戏谑的目光。
她嘴硬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车子开到一半时,许晏禾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小杨:“你不会把我和他的酒店房间安排在一间了吧?!”
小杨摆了摆手:“我不至于这么没下限。”
许晏禾虚惊一场,正要松口气,就听见小杨说:“隔壁而已。”
“……”
许晏禾头顶飞过成群结队的乌鸦,脸上写满了“无语”两个字,她真是纳闷:怎么她和闻浔的事,除了她不急,别人都急得要命?
她现在不想要谈恋爱,不可以吗?
闻浔的怀抱是温柔乡,是避风塘,是许晏禾辗转难眠时最想回到的地方,但许晏禾不想当温水里的青蛙,她还没看到更大的世界,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没真正开创自己的事业,她想要做的事还很多。
许晏禾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阅历也很浅,虽然吃过苦,但没能变成一个圆滑周全的人。大多数时候,她的思维都是单线程的,一次只能处理一件事情。
如果闻浔总是沉默,找不到好好沟通的契机,心结打不开,那许晏禾也做不到一边和闻浔谈恋爱,一边全身心投入工作。
感情的事真是麻烦。
许晏禾再次叹气,转眼就到了酒店。
小杨已经提前登记好,下一步到前台领了所有人的房卡,许晏禾接过房卡的时候,身边正好走过一个穿着明制汉服的女孩,领口的金属扣似乎不怎么结实,走几步路就松开了。
她正懊恼着,停下来重新扣。
许晏禾走过去,礼貌地问:“需要我帮你吗?对付这种扣子,要用点力气,把子扣的钩子按得弯一些。”
许晏禾长得面善,女孩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许晏禾带着她走到沙发上,帮她处理好金属盘扣,这次子母扣果然牢牢抓着。
许晏禾看着女孩身上的披袄,“这是漳绒吗?”
“你怎么知道?”女孩眼里全是遇知音的惊讶,见许晏禾迟迟不敢伸手摸,她还主动说:“是,非遗漳缎,真丝的,你摸摸看,质感真的很好对吧?”
许晏禾这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看起来就好。”
女孩很是得意,“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18岁生日礼物,半年前就预约了。”
“真漂亮。”许晏禾笑着说。
女孩还赶着去集市,谢过许晏禾之后,忙不迭跑出酒店,许晏禾刚起身,就看到叶今安站在沙发边,若有所思地望着许晏禾。
“怎么了?”
叶今安恢复往日惯常的笑容,温声说:“我以为你回到这里,情绪会有波动。”
许晏禾左右看了看,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实在酝酿不出她的思乡之情,她讪讪道:“一下车就来这里,说实话,我还没什么感觉呢。”
叶今安弯了弯嘴角,把手放在许晏禾的行李箱拉杆上,“走吧,先上楼。”
许晏禾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说:“不用的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这里都是地毯,拖起来得用些力气。”
他左右手各一只行李箱,许晏禾追上去,几次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箱子,叶今安却岔开话题,“你住几楼?”
许晏禾看了眼房卡,“十九楼。”
“我在十七楼,我先送你上去吧。”
许晏禾生怕被乔瑜看见,眼睛一直四处乱瞟,紧张道:“真的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