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栀夏一时回神,不再看小框里的人,而是看向现实中的他:“这片草地很干净。”
陆哲淮接过她的目光,淡淡勾了下唇角,温柔又无奈:“是很干净,虫子也喜欢待。”
说完垂眸将她看着,不经意间瞥到她吊带下摆露出的一小截腰,又淡淡错开视线:“有的咬人厉害,伤口能疼上好几天。”
“......”
盛栀夏二话不说赶紧坐起来,拍拍自己后背。
动作间,长发如水波一般垂散在肩膀两侧。
她微微愣住,四下看了一圈,皮筋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算了,找也找不到,她只好用手随意梳了梳。
陆哲淮上前半步,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脚踝:“扭到哪儿了?”
盛栀夏反应一会儿,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她右腿微曲,指了指脚踝:“这边。”
陆哲淮半蹲下来,指腹隔着鞋帮布料轻按一下:“这儿?”
一阵钝痛,盛栀夏倒吸一口气,忽而抬眼,二人又对视几秒。
温融光线落在他骨节清晰的手背上,也顺着她的小腿肌肤蔓延而上。
裙摆之下,一片蕴着暖调的白皙。
她手指微蜷,不小心揪了一根小草。
陆哲淮眼睫微敛,保持分寸感收回了手:“站起来试试。”
盛栀夏看着他,开始犹豫。
如果是熟人,她早就扒着他的胳膊挂上去了。
但他们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他没有理由扶她走一段。
于是她打消念头,掌心撑着草地站起来。
可还没站稳脚踝就猛地抽痛,惹得她向后踉跄。
一阵仓促动静里,陆哲淮及时扶住她。
她后背被他托着,二人距离半近不远。
她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臂,此时不动声色地放开,眨眨眼:“那什么,你的衣角让我牵一牵?”
陆哲淮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他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是戴着腕表的那只,光线落在表盘边缘,散发一丝冷感,衬着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你不介意吗?”她假意试探,“要不还是牵衣袖。”
“都可以。”他说,“照你的意愿。”
声线里漫不经心的温柔,沉沉落入她心底。
第3章
最后还是牵了手。
这是第一次较为亲近的接触。
后来过了很久她依旧记得,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好像阳光都聚在那一处,给人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
他走在前,她跟在后,彼此的影子落在草地上,重叠着,被余晖拉得很长。
好奇感渐涌而上,她进一步问:“你是哪个大学的?”
“已经毕业了。”
这好像答非所问,但她勉强接受,换个方向:“移民还是留学?”
“留学。”
“这样。”
盛栀夏没再细问,低头留意脚下,踩着松软绿草跟上他。
她发现自己的脚踝其实也没有多疼,不至于要他牵着走完一段路。
只是不由自主想靠近,感受一份看似难以触及的温度。
慢慢走着,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夕阳下一人一狗正在玩闹追逐。
“那只小伯是你养的吗?”
“不是。刚刚那位是我表弟,他养的。”陆哲淮说。
盛栀夏想起毛茸茸的触感,笑笑说:“很可爱。”
“它知道自己招人喜欢,所以很闹腾。”陆哲淮放慢步伐,回头看她一眼,“刚才吓到你了?”
她摇头:“没有,我不怕狗。大型犬都很活泼,我挺喜欢的。”
陆哲淮没再说什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对了。”她问,“你会不会比较喜欢猫?”
陆哲淮沉静片刻,答了好像没答:“之前养过一只狐狸。”
“狐狸?”很少听说有人养狐狸,俄罗斯那边好像比较常见,“听说很难养,它多大了?”
“没有照顾好。”他语气沉缓,隔了许久才说,“已经不在了。”
音落,盛栀夏一时哑然。
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绿草如茵,二人以极慢的速度从这头走到那头,她一路看他背影。
他的肩膀宽且舒展,看得出锻炼的痕迹。漆黑蓬松的短发边缘缀着一丝光线,被风微微吹动。
盛栀夏再一眨眼,晚霞光斑在眼前轻轻晃动,近乎透明地落在他衬衣上。
浅金色笼罩一层洁白,像烈日融积雪。
那一年,他的理性沉稳中还带有几分独特的少年气。
后来她每每回想,那是一种虽然冷、但是一碰就会化掉的温和。
像她为他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模模糊糊地刻在记忆起点,难以联想多年以后,他心底潜藏的偏执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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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时,陆哲淮那位表弟临时在附近有个聚会,于是对方先走一步,兴高采烈地把伯恩山也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