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又想到了入夜时可能出现的野狼。
冬日里的野狼难以找到食物,经常四处游荡,靠近边陲镇的会去攻击村庄里的牛羊,而在这里出没的,任何能果腹的都是它的猎物。
盛栀夏从前没有被困无人区的经历,此时费力调整好心态,在包里翻到从未用过的卫星电话,插入SIM卡翻看操作步骤。
捣鼓半天,一切基本就绪,正要下车检索信号时,她忽然听见一些令人不安的动静。
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她打开车门的动作立刻顿住。
后方来了一辆车,速度很快,车轮迅疾滚动着,在地面划出粗粝声响。
来不及看清车牌,她第一时间锁好车门。
短短三秒过去,耳边声响近到极限,那辆车经过她时突然减速,最后在侧前方甩了一道弯,扬起一片沙尘。
盛栀夏稳住心跳看过去,定了定神,发现一串熟悉的车牌号。
下一秒车上下来一个人,深色大衣的衣摆随着步伐扬起一瞬。
对方冷冽目光掠过来,关上车门的力道已经无法用重来形容。
盛栀夏恍惚一瞬,静下心来目光跟随对方,默默将卫星电话放回仪表台,解了车门的锁。
陆哲淮大步走完一段距离,用力拉开她的车门,胸口微微起伏着,站在车旁面无表情注视着她。
盛栀夏偏头避开他的眼神,一时间脑子混乱,不知该说什么。
“不走?”陆哲淮硬邦邦地问。
三秒过去,她冷着表情不予回应。
陆哲淮唇线紧抿,扣住车门沉出一口气:“行,不走你就继续待在这儿。”
说完车门一甩,砰一声关上。
盛栀夏余光观察他,在他走远时呼吸紧了一瞬。
冷风刮得耳疼,陆哲淮刚刚转身大步走了一小段,胸口已经开始闷痛。
他拧着眉心咬了咬牙,顿了几秒又果断折回去。
明明是她赌的气,到头来痛的人还是他自己。
盛栀夏见他过来了,呼吸又稍加缓和。
脚步声带着半分愠意渐行渐近,陆哲淮踩着最后一处砂石停下来,沉着表情再次拉开车门,目光晦涩不明地将她盯住,声线冷如冰刃:“下来。”
盛栀夏无动于衷,反而搭着方向盘偏头趴下去,圈起的手臂正好挡住两只耳朵。
陆哲淮看着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太阳穴倏地疼起来,手腕瞬间绷紧。
“盛栀夏你三岁小孩儿?是不是特别喜欢让人满世界找你为你抓心挠肺?”
盛栀夏窝在臂弯里睁着眼,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远处山脉,静了片刻,突然坐直了转头盯着他:“用得着你担心吗,我哪回死在外面了?”
“盛栀夏!”陆哲淮提高音量,声音落至耳畔像半冷却的岩浆,“话不能好好说?”
盛栀夏顿了顿,觉得稀奇:“到底是谁不能好好说话,你陆哲淮心里没点数吗?”
陆哲淮看她半晌,最终仍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妥协温声劝她:“好了,听话。赶紧下车,天要黑了。”
说完伸手进来拉她,要将她带下车。
盛栀夏不从:“你烦不烦,说了不要你管!”
陆哲淮耐心耗尽,突然揽过她的肩膀用力一拉。
她呼吸一滞,毫无防备从座位跌下来摔进他怀里,被他顺势打横抱起。
陆哲淮膝盖一顶重重关上车门,在她发脾气时冷声压制她:“你再闹一下试试?”
“你再威胁我一句试试?”她毫不服软,“放我下去,自己能走!”
陆哲淮不顺她的意,一路强硬地把她抱回自己车里,安全带咔一声给她扣上,摔上车门。
那些设备也一并带走,留在荒芜中的只有一辆待捡的废车。
...
沿路返回,路程过半时暮色已沉。
车内气氛僵硬,冷过窗外一场雪。
中途经过县里一家小酒馆,盛栀夏赌气说要下去,陆哲淮只好耐着性子停好车,带着一身低气压陪她下车走进酒馆。
她要喝酒,还跟酒保要最烈的,陆哲淮二话不说由着她,坐在吧台前盯着她喝,看她究竟要喝多少,要跟他赌多久的气。
酒馆内音乐悠扬,年轻的驻唱歌手正弹唱一首经典粤语歌。
“应该怎么爱
可惜书里从没记载
终于摸出来
但岁月却不回来,不回来......”
不觉间一曲终了,又轮到新的一首,接二连三。
盛栀夏喝了大半瓶,耳垂已经红透。
陆哲淮心口像压了块巨石,在一旁沉着眼眸看她许久,最后夺过她的酒杯放到一旁,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人揽过来,扶稳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听话,不喝了,我们回去。”
“陆哲淮......”她已经醉了,眼里闪着细碎泪光,似乎误以为彼此还处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