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在辽阔草原收获了信念,才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但现在,她没有勇气再回去。
...
凌晨两点,陆哲淮望向楼顶,那一处灯光依旧亮着。
他心有疑虑地掐了烟,给她发消息:
[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用见面,打个电话就好]
发完打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执着地又打一个。
三个电话全都无果之后,陆哲淮悬着一颗心即刻赶往楼上。
浴室里,那些沐浴用品砸了一地。
盛栀夏呼吸发紧,裹着浴巾连连喘气,她感觉不到血液的存在,手脚全部麻木,眼前世界忽明忽暗。
她已经站不起来,只能跪在瓷砖上,颤着双手紧扶门框。
强烈的濒死感困住她。
听见连续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幻觉,后来又隐约听到陆哲淮喊她的声音,她更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时间分秒难熬。
就这么过了二十分钟,陆哲淮在门外急得脖颈涨红,连忙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可下一秒门突然打开,他焦灼抬眼时,她已经面色苍白地直直跌进他怀里。
第57章
听说人在经历痛苦之后, 内啡肽会大量分泌,为身体制造一种自欺欺人的稳定感、安全感,作为短暂抚慰。
当她被陆哲淮打横抱起, 侧脸埋在他肩膀感知心跳的时候, 隐约有了那种感觉。
只是不知道, 这究竟是源于内啡肽, 还是他身上清冽沉稳的木质香,与那几年让她贪恋已久的体温。
不过都是一种幻觉。
“夏夏, 听见我说话了吗?”陆哲淮步伐急促, 她待在他怀里,感觉到他正在往侯梯厅走。
本来脑袋就沉, 耳边全是他焦灼的声音:“回答我, 听得见吗?”
“嗯......”她费力应了一声,声音细碎, “你这么吵,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话, 我们去医院。”陆哲淮加快脚步, 头顶声控灯节节亮起。
盛栀夏难受地深吸一口气, 手指蜷起来,用微不足道的力量扯他的大衣领口:“不用去。”
陆哲淮突然很听话地止步, 胸腔起伏着垂眸看她。
她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濒死体验, 身体仅剩的只有疲惫, 不过好在, 意识逐渐清醒。
这种事情她从前经历过很多次, 身体早已习惯自救, 或是苦熬。
“缺氧而已......”她缓了缓呼吸频率,说, “送我回家。”
-
常吃的药放在床头柜里,陆哲淮依照她的指示拿出来,中途看一眼上面几排外文,眼神暗了一瞬。
他克制着什么也没问,倒了两颗药片在她手心,又给她备好一杯温水。
盛栀夏心跳缓和,大脑处于回血状态,手还有些麻,拿不稳一杯水。
最后是陆哲淮半跪在床边,控着水杯一点点喂她喝下。
盛栀夏皱了皱眉,药片在喉咙里卡了两秒,顺着水流慢慢咽下。
不知不觉,一道浅浅水渍印在她唇角,陆哲淮抬手,轻轻为她抹掉。
回忆她跌入怀里的瞬间,他从来没想过她的体温可以这么冷,让他脑子那根弦瞬间崩断。
无法想象假如他晚来一步,或者根本没有来,后果会是怎样。
她喝完了水,陆哲淮放下杯子,全程默不作声。看着平静无澜,实际上担忧与懊恼早已杂糅成碎片,硬生生划过心口。
他尽量隐忍,打开衣柜给她找了件睡衣,暂时离开卧室等她换上。
过程中忽然发现,这屋子里没有半点关于男人的生活痕迹,就连衣柜里也全是她的衣服。
陆哲淮免不了心生疑虑。
不多时,盛栀夏换好了衣服,陆哲淮在她同意下回到卧室,从边上随意抬了张椅子放到床边,近距离坐下来。
他一直没说话,大衣早已脱下来,就这么穿一件墨色毛衣静静靠着椅背,漆黑眼眸沉沉看她。
盛栀夏靠坐在床头,被子盖一半,自顾自望着远处白墙,与他僵持着。
半晌,不想再耗:“想问什么就问。”
陆哲淮目光锁着她:“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盛栀夏微微偏过头去,指节蹭了蹭鼻梁,淡然道:“洗澡忘开排风了。”
陆哲淮毫不退让:“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可不就是很好骗么,现在还相信她有男朋友。
盛栀夏提了口气:“没骗你,就是洗澡没开——”
“你是急性焦虑发作。”陆哲淮打断她,一语中的。
盛栀夏一时顿住,似是而非地反驳:“没这么严重,明明就是缺氧。”
知道她在掩饰,陆哲淮盯着她的眼神愈加压抑:“夏夏——”
“行了,别再问了。”她倏地躺下去,被子哗啦一声扯过头顶,“我不想说这个。”
眼前一个鼓起的气闷小包,陆哲淮强行咽下话尾,心被揉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