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还能不晓得这些鱼怎么来的。
曹闻同许多盐简单的说了几句昨天捉鱼的事情,扭头便见着四五个手脚利索的人簇拥着个长衫男子匆匆赶来。
“郑魁,你怎么看的塘子!”
“放下的三千鱼苗,你自己去看看还剩多少!”
人未到,声先至,长衫男子远远的便指着郑魁骂过来了。
曹闻一眼认出了这是钱家的管事,赵光宗。
虽是钱家的一把手,但是郑魁和他已经不合多时,早几年赵光宗把一桩本要落在郑魁头上的采买肥差给转交待到了自己亲戚手上,反而把郑魁给谴到了庄子上看管佃户和果林鱼塘。
本是可以在城里钱家主宅里混,到头来被外放来庄子干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郑魁自然打心底里记恨上了赵光宗。
“赵管事,您怎来了?瞧您大驾也不提前通知一声,雨天路滑的我也好差人去接您不是。”
郑魁看着赵光宗急匆匆的前来,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说到底本就矮人一头,以前是没有什么把柄落人手上让人拿捏住才傲得住气,时下出了茬子,哪里还敢叫嚣。
他跟个孙子一样好言好语的想把人稳住,心里却是叫骂起这人不在主宅里好生端着,没事跑来村里做什么。
要他晓得是哪个耳报神,他非得弄死他不可。
“我要是不来庄子这头还不晓得你干得好事,八月宅子要做大宴,东家点名用庄子里养的鱼,你倒是会办事,提前把鱼给放了,八月席面儿上放什么鱼?你说放什么鱼?”
郑魁气焰全无:“鱼不是我放的,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主家塘里的鱼啊,昨儿雨下了一夜,我一晚上带着人不是巡田便是巡塘,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不知今早怎就被冲垮了堤。”
赵光宗不吃人哭丧可怜这一套,冷声道:“我不管那堤是如何垮的,总之这事儿你若不给个像样的交待,届时你也便别想继续在钱家做事了!”
话毕,赵光宗甩袖便领着人去了。
任凭郑魁如何叫嚷哀求,人也再没理会过一句。
一众佃户还是头一次见着郑魁被上头的人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训,都忘记了看笑话,反倒是直愣愣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郑魁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急又气,一腔子火无处发泄,想是转头泄在佃户身上,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鱼的事情。
眼瞧着在河里都摸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捉回几条,他更是烦恼。
曹闻和许多盐躲在远处看了一出好戏,见着郑魁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几番踟蹰后背着手匆匆往回走,估摸是另寻法子去了。
“我寻思他这回是只有自掏腰包买鱼放回塘里了,赵光宗早也就看他不顺眼,趁着这机会不弄他才怪。”
许多盐偏头,看见面前的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第24章
“领事的, 前头有个小鱼摊,大鱼小鱼都有,估摸得有几十斤, 可要买下来?”
郑魁带着几个平素亲近得力的小跟班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镇上, 大肆搜罗寻买活鱼,预备把钱家的窟窿先给填上。
镇子上虽说该有的东西都有,但是地方就那么大, 人也就那么多,一时间要几百斤鱼又不曾提前预定还真不好买到。
这个摊子零零散散的卖点, 那个摊子也是。
且买卖鱼都赶个早, 他来的都有些晚了。
原以为昨儿下了大雨涨水今天卖鱼的人多, 来了集市上却没瞧见两个。
只怕是都在料理着自家房子和水田。
郑魁心里正急得上火, 听到手底下的人有鱼不买还来问,抬手便盖了一巴掌过去:“我的话是不好使了么, 让你把今天集市上有的活鱼都给买下来, 还来问问问, 你是想旁人把鱼买走了等老子死是不是?”
小跑腿的抱着头, 哀怨道:“小的不敢,可是那老鳏夫鱼价喊得高, 不肯让价。”
郑魁死夹着个眉头:“什么破鱼吃了升仙不成还不肯让价。”
话毕,他气冲冲的往小跟班儿说的地方去, 倒确是老远就见到了个老头儿守在个自摆到小摊儿前。
他大跨着步子过去, 埋头瞧了一眼大方半桶里装的鱼,两三寸长的鲫鱼鲤鱼还很鲜活, 他抖了一下桶沿, 鱼立马甩着尾巴蹿到了另一头去。
黑压压的一堆鱼背浮在水面上,草草数来的有三四十尾。
数量多就不说了, 最要紧的是郑魁觉着这鱼和东家塘里的那一茬小鱼差不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