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见面多久,又又又哭了。
“晏行寂,你——”
“阿黎。”青年沙哑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对不起。”
司黎哑口无言,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屋内一瞬间变得沉默寂静,只能听得见两人彼此交叠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他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阿黎。”
他抬起头,眼泪已被擦去,只剩眼底的猩红昭示着方才他的落泪。
修长的手抚上司黎的唇瓣和下颌,替她小心翼翼擦掉方才他留在她唇上的水渍,灵力替她平息掉唇瓣的肿痛。
晏行寂脸上明明没有丝毫神情,可司黎就是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好似要碎了一般脆弱。
她不由得拧眉:“晏行寂,你怎么了?”
可晏行寂并未应声,沉默着替她擦掉唇瓣和下颌的水渍后,目光躲闪着迅速从她身上起来,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虚浮地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青年的身影转瞬之际便消失。
外面阳光正好,刺眼的日光自虚空而下,烘烤的整片大地暖洋洋的。
但晏行寂却如坠冰窖。
刺骨的寒意自经脉一寸寸而上,他不敢回头,一路飞奔到城外,丹田和识海都在翻滚,脑海中重复回放的只有一个想法——
又做错了。
他又错了。
他猛地跌倒在地,高大的青年脊背颤抖,双手撑在地面,乌黑的发丝垂下遮盖住如玉的面容。
他只听得间林间一声声的鸟叫虫鸣,以及风吹动枝叶的簌簌声。
司黎与容九阙相拥的画面一遍遍刺激着他,他们看起来是那般般配。
意气风发的少年,明艳动人的少女。
“呵……”
他惨笑出声。
他越笑声音越大,脊背却在颤抖。
他只是……突然觉得好笑的很。
曾经她那么追着他时他不屑一顾,他无数次威胁恐吓让她离他远些,他对她冷眼嘲讽,说过各种戳人心窝的话。
甚至若不是她是宗门大小姐备受关注宠爱,或许在她一开始靠近他时,他便会想办法弄死她了。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杀人吗?
他推拒她的那些年,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她。
直到他一发不可收拾坠入以她为名的情网。
越挣扎便越是收的紧,将他牢牢缠住,终生只能束缚在她手中。
但有句话说得好,天道轮回,有因必有果。
他百年前种下的因,在百年后结的果苦涩的令他心肝尽碎。
报应不爽,如今卑微匍匐虔诚求爱的……
是他。
可司黎从不是会回头的人。
她会一直向前走,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会笑着迎接更好的生活。
一个没有他的生活。
“阿黎……阿黎……”
他太想要她爱他了。
看着她对容九阙那么温柔相护的模样,他嫉妒得发疯。
自丹田处冒出一股股魔气,发丝之间隐约透露的侧脸上爬上些许魔纹,翻涌的气血翻涌彻底压抑不住,他猛地吐出大口鲜血,眼前的光影在一寸寸模糊。
“阿黎……”
***
司黎在晏行寂走后,独自在屋内坐了许久。
她呆滞地摸向自己的心口,方才看到晏行寂的眼泪时,心口处有一瞬间的悸动。
司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
她见到了沧溟镜。
沧溟镜在三百年前因为关闭浮屠川几乎消耗了所有神力,它将自己融进了她的心房陷入了沉睡。
这也是司黎为何能活下来的原因。
即使这是个修真世界,但没有心依旧活不下来,沧溟镜不能改变世界准则。
所以沧溟镜选择用自己来充当司黎的心。
它是上古神器,是蛮荒开辟之时便存在的神器,它是——
生灵之器。
沧溟镜是所有神器之首,是世间的第一个神器,在原书中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器,原书中都只是提及,并未出现过它。
它可以清除一切邪祟,所蕴含的生灵之力磅礴强大。
但就是这么一个神器,在她刚穿书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司黎仍然记得它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好,宿主司黎,我是沧溟镜,今后便由我辅助宿主完成任务,请多多关照。”
那次任务完成后她是真的以为沧溟镜走了,没想到它一直在她身体里。
思及此,司黎眸底一冷。
她的昏迷是沧溟镜做的,沧溟镜让她看了一场又一场幻象。
沧溟镜说:“我的神力只恢复了一点,这几次出手保你和晏行寂时已消耗大半,宿主,我需要你帮我。”
“剧情出错,世界已经在渐渐崩塌,我用尽神力看到的是妖族在不久后将会覆灭,可是宿主,妖族若是没了,这个世界便要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