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秋水(17)

作者:午言木叙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希望他做起事来,别像今日在姑娘眼前这样呆就好。”

谢执不知想到了什么,很轻地笑了一声,“呆也有呆的好处。”

园中无聊,多个人逗一逗,也当散心。

说笑几句后,谢执喝尽了茶,问阿拂道,“你今日去前头,可见到了?”

周家规矩大,为着各处收心,府中下人若无吩咐一概不许擅自走动。两人入府几日,也只在园子里行走一二,前头周牍的住所附近鲜有涉足。

还是先前在堂上,因着谢执的病情,周牍吩咐了周管家去取药来,恰逢着筵席忙碌,周管家脱不开身,阿拂央了他几句,才顺势跟着位小厮往前头药阁去了。

阿拂摇了摇头,“不曾。”

“药阁离那处远,小厮又十分机灵。到底是白日里,脚程若太快只怕露出端倪。”

“我只粗粗瞧了一眼,看不真切。”

“无妨,”谢执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左右那东西不算多急。”

“你我只怕还要久待,等过几日,府中安定下来,再趁着夜去找就是。”

第14章 直言谏

周潋赶回前厅时,筵席已经撤了大半。

赴宴的宾客三三两两告辞,周牍换了件团花锦袍,正立在堂前同人寒暄,脸上罕见地带了极深的笑意出来,很是热络的模样。

见着周潋匆匆而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嘴角压着低声斥道,“宴中无故离席,半晌连人影都找不见,谁教你的规矩?”

说着,见周潋没什么动静,又抬起手,眉眼一斜,急急朝着眼前人示意,“见着了贵客,还不上前来问好?”

“这么些年的礼仪诗书也不知学到哪个的肚子里去了。”

周潋听见这话,堪堪在二人面前顿住了脚,袖手在一旁,眉眼半垂,眸光微冷,并未开口应声。

“周翁言重了,”方才同周牍对话之人先开了口,微微笑着,打圆场道,“素闻令公子雅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周翁教子有方啊。”

“杜管事说哪里话,”周牍忙道,“犬子无状,倒叫您看了笑话。”

“来日里,若是能得您指点调拨几句,才算这小子得益呢。”

“周翁何必自谦,”那位杜管事着一身滚银绸衫,背着手,略挑了挑眉梢道,“小可不过是人家手底下办事的,哪里谈得上指点二字?”

“不过,”他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里带出几分掩不住的骄矜来,“若是事成,得了上头的心,来日里咱们打交道多了,您还愁令公子没个好前程吗?”

“是是,”周牍面上的笑纹更深了些,“往后还要烦劳杜管事费心,多替周家美言几句才是。”

“周翁客气,”杜管事掸了掸袖口,抬眼道,“您这边上了心,事情办得漂亮,往后,自然是一路顺顺溜溜的。”

“指不定,我到时还要仰仗您提携呢!”

“不敢不敢,”周牍陪着笑道,“杜管事眼明心慧,胸有丘壑,哪里是旁人比得了的。”

那姓杜的管事瞥了他一眼,停了片刻,才提了提唇角,“那便承周翁吉言了。”

“成了,我这一遭也是为了祝寿来。如今寿礼亲自交到了您手上,这活儿也算了了。”

他说着,朝周牍拱了拱手,“府里头还等着复命,就不多叨扰周翁了。”

周牍将人一路送去了府门前,亲自擎了车帘,将人送进马车里,瞧着车身渐远,隐没在巷子口处,紧绷的肩才微微垂下去,呼出一口气来。

“老狐狸。”他对着四散的尘灰,抖了抖衣袖,低低骂出一声。停了会儿,又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站着的周潋,叱道,“方才怎么回事?”

“杜管事有意赞你几句,你倒好,木头桩子似的立着,话都不知道说一句。”

“怎么,出去一趟,就变哑巴了?”

“父亲既说是贵客,总要同儿子说清楚,这是打了哪家府上名头的贵客。”

“否则儿子糊里糊涂,即便是要恭维,也不能似父亲这般周到,四角具全。”

“还是说,”周潋抬起眼,同他目光对在一处,声音冷冷道,“父亲心中觉得不妥,所以不敢同儿子提及?”

“放肆!”周牍猛地转过身,面似寒霜,“照你说来,倒是我的错处了?”

周潋抿了抿唇,垂下眼道,“儿子不敢。”

“你不敢吗?”周牍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不由得厉声道,“我看你敢得很!”

“宣州三月,倒是惯得你胆子更大起来。”

“我原本压着,不欲同你多计较。想着来日久了,你总该明白我这一份苦心。”

“如今看来,倒是我白操了这份心,纵容得你连忤逆之言都讲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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