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皱了皱眉,“兰辛,秦铮呢?”
兰辛刚打发走一个回话的侍女,走到她面前道:“大夫刚走,少君让人递话来,不过来用膳了。”
“大夫?”
……难道他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心疾了?
“好像是肩膀受了伤。”
“……肩膀?”梓萱大为不解。
兰辛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许是今日与沈大人一较高低时,不慎……”
“……”
她扭头夹了片肘子蘸了辣油,“行吧。”
难怪他在马车上的时候一动不动的……
她又夹了一块猪蹄,这才蘸的是醋,“兰辛,快吃,这个猪蹄美得很。”
兰辛从善如流地坐下,却还不忘提醒:“殿下不去看看吗?”
“吃完饭再去吧。”
“是。”
毕竟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而秦铮……大概一时三刻还凉不了。
***
晚膳后,夜色已经完全黑了,梓萱心满意足地来开松膳厅。
两名侍女引着灯笼走在前面,整个园子里万籁俱寂,只有远处不时传来似有若无的蝉鸣。
兰辛下午说过的话又忽然回到了脑海,一个极其离谱的念头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青楼一事真的是毓莘一手策划,用秦铮来破坏她与沈约的婚约,可之后又屡屡在秦铮面前提起沈约……
这样矛盾的行为,仿佛都是在确保一件事……
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和她建立亲密关系……
梓萱脚步猛地一顿,仿佛大梦初醒,她怔怔地抬起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自己卧房的门边。
门内是通明的灯火。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平复下心情后,却忽然有些紧张。
鬼使神差地,她敲了敲门。
敲完门后的她和她身后的兰辛:“……”
梓萱痛苦地扶额,考虑让兰辛去书房给她支张床……
但更诡异的是,房间里却清晰地传来了秦铮的声音:“进来。”
梓萱一时间更不想进去了……
奈何双腿却如钉在了地上一般,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她叹了口气,认命推开门。
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空空如也的卧榻。
梓萱一惊,旋即意识到什么。
她梗着脖子看向屏风后自己卧榻的方向。
绣着梅兰四君子的屏风上,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她有一个不太好的直觉……
室内针落可闻,只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梓萱慢慢走过去,仿佛在走向深渊。
而对面也安静得没有一声催促,仿佛胸有成竹,笃定了她的选择。
梓萱绕过屏风,停下脚步。
对面,秦铮正半倚在她的床上,意态闲适地翻着一本书。
他始终没有抬头。
香案上,三角瑞金兽香炉里袅袅地升起三缕淡入薄雾的细烟,空气中却半点呛人的烟火气都没有。
梓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
场面之诡异,以至于让站在两旁的兰辛与恒安都觉得荒诞至极。
最后,还是梓萱先败下阵来。
当秦铮单手翻到第三页时,她迅速道:“伤怎么样了?吃饭了吗?为什么在我床上?”
众所周知,最后一个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秦铮把书合上,笑眯眯地看向她,“过来。”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她再次认命地走上前,在一早摆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
秦铮将书交给恒安,“尚可,没有,你觉得呢?”
“……”
梓萱抬起头,秦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唇边挂起了一个极度虚伪的笑容:“人是铁饭是钢,少君受了伤,怎么还能不吃饭呢?”
“大夫说,要少食荤腥。”他眼底的笑意微凉。
“那你没听过吃哪儿补哪儿吗?”
秦铮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我该补哪儿?”
梓萱看他半晌,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脑袋。
秦铮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指眼睛。”
“……”
梓萱愤愤地放下了手。
与此同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需秦铮吩咐,恒安绕过屏风走向门边,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食盒。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秦铮面前,把食盒打开,端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开来。
而后,他便退了出去。
同时,兰辛也开口道:“婢子去给殿下添床被褥来吧。”
然后,不等她回应,便向门外走去。
梓萱:“……”
关门声从身后响起,清晰而干脆——仿佛一种宣告……
梓萱扶额,转而直入主题:“钦天监不是不许你我同床吗?你这做戏也做的太过了吧……”
“你我现在同床了吗?”他说得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