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停下,手指搭在床前的玉挂钩上,“黄萱,你真的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吗?”
梓萱一愣。
他的眼睛在微暗的灯光下更显幽深,仿佛无底的古井,无声地引人坠入。
连月色都幽微起来。
她不由看向他扶着玉钩的手,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松,便放在了自己的领口上,然后——
“!!!”梓萱猛地别开脸,“你,你,你脱什么衣服啊?!”
“我说的话,你会信吗?”他的声音却依旧平稳
“啊?”
深红的纱袍脱下,露出他里面原白暗纹的里衬来,此时的烛光,反添了三分暧昧。
梓萱往被子里缩了缩。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更真实,不是吗?”
秦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想说——”
“啪——”
烛火猝然熄灭。
眼前骤然一黑,梓萱悚然一惊。
而在此时,他离开的脚步声忽然清晰地传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玉挂钩竟不知何时已被他放了下来,难道他过来,就为了给她放帘子吗?
还是说,他又要给她排戏了?
***
怀着这样的疑问,梓萱一觉睡到了天亮。
环顾四周,房间里已经安静得显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梓萱把手盖在眼睛上,顿时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她原以为她会失眠,但她却诡异地睡得很好……
可是……秦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同房不同床,是好说不好听吧……
他就不怕这样会败坏他在毓莘心里的形象吗?
难道是为了监视她?防止她晚上偷跑?
眼前忽然一亮,床帷“哗”地一声被拉开——
兰辛的脸骤然出现在她上方。
“殿下,少君等您用早膳呢。”
“……”
这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吗!
“……让他先吃,不用等我。”
怎料兰辛一脸‘您以为我没说过吗’,“少君要我来催您,说晏起对身体不好。”
“……”
梓萱一脸一言难尽:“他今天吃错药了吗?”
——她身体不好他不该弹冠相庆吗……
***
简单的梳洗过后,梓萱还是有些恹恹的。
“兰辛,你去跟他说,就说我疼痛难忍,又睡过去了。”
兰辛瞥她,就这烂理由,可不等她开口,秦铮鬼魅般的声音忽然从屏风后响起: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疼痛难忍。”
“……”
你做个人吧!
梓萱生无可恋地别过头,“我这不是……怕扰了少君吃饭的雅兴吗……”
“我不介意。”
“……”
秦铮看着她如一条咸鱼般垂死挣扎,难道有些好心情,竟然大发慈悲道:“你起身不易,早膳我陪你在床上用吧。”
梓萱顿时石化。
不是吧不是吧,秦铮这么龟毛的人怎么可能……
然后她就发现她想多了……
恒安迅速搬了一张长案在她床前,再依次焚香,铺毯,摆盘……
“……”
兰辛直接一把把她最喜欢的小餐桌搬到了床上。
她看着一本正经跪坐在案后的秦铮。
“……”
他真是有病啊……
梓萱回过头,索性当他不存在,照旧拉着兰辛一起吃些。
兰辛当然从善如流。
“太女殿下临时被陛下指派外出巡查,怕是来不了了。沈府昨儿递了回信来,说他们二小姐一定过来。”
“那你回头拿了我的名帖给他们补上。”
“是。”
空气里陡然陷入沉默。
……明明平常都不会这样的,她不由瞟向一旁的秦铮,秦铮却是一脸安然!
一个连吃饭都要先焚香的人,却在吃食上并无过多的要求。明明是和她一样的清粥酱菜,却偏偏被他吃出了琼瑶玉露的感觉……
真是任性啊……
下一秒,她突然撞入了他眼中!
他的眼里是毫不意外的坦然!
昨晚的情景忽然浮上心头,一切还历历在目,一种比做贼心虚还要诡异的羞耻感忽然油然而生!
“殿下,你脸怎么红了?”兰辛纳闷道。
“……”
她头埋得更低,“可能今天比较热吧。”
秦铮笑了一声。
“……”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写个五好男主……
充分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面前骤然一暗,梓萱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秦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轻松取代了兰辛的位置,拿过她手中的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
梓萱目瞪口呆:“你、你吃错药了?”
而且,你这喂人的姿势好怕你喂我一身!
“你吃太慢了。”他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