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她惊喜地看着她,只说了两个字,眼眶先红了。
梓萱侧头看着她,还不忘对她笑笑,“怎么了,这样哭丧个脸?”
兰辛吸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没有,婢子是喜极而泣!”这样说着,她连忙把手中的食盒打开,“太医嘱咐这几天要清淡些,婢子特意熬了您最喜欢的百合山药粥,您快尝尝。”
她点点头,在她的帮助下勉强靠在引枕上。
谁能想到,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剧情,不仅原有的变故躲不开,想要她死的人,也更多了……
可那又怎样,从小到大,她最想得到的就是母亲的认可和关心,可到头来又怎样呢,恐怕她真的在原本的世界失踪了,母亲也要过个两三年才能发现。
或许真的有母亲,是不那么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勉强吃了半碗,她便疼地再也咽不下去了。
疼痛却如针扎一般刺入肌肤,仿佛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
兰辛连忙低下头替她擦汗,“太医说殿下伤的深,不能用止疼的药,怕会留下遗症。”
她疼得连呼吸都喘不匀了,仿佛有人在贴着她的耳膜打鼓,一片混乱的嗡鸣声。
兰辛从食盒底层取出药来,她连看都不看,直接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穿过喉咙,和剧烈的疼痛在肠胃里搅成一片,险些让她直接呕出来。
她闭着眼干呕,脸上满是泪水。
嘴边一硬,忽然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唇边。
梓萱愣了愣,张口咬住,舌尖顿时传来甜意,是一块桃花糖。
她睁开眼,竟然是秦铮。
几日不见,他还是那副精致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只有眼下是淡淡的青黑。
他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屋门关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
梓萱冷笑一声,直接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你在生我的气。”他的声音平稳地响起。
明知故问。
“是我失算,没能拉住你。”
她冷冷地打断他,“太子殿下怎么会失算呢?”
疼痛让她说极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可抑制的颤音。
秦铮微微眯眼。
梓萱回过头,对他咧嘴一笑,“既然还留着我的命,自然是我对殿下还有些用处——明人不说暗话,殿下不妨直说,还需要我这个妻子做些什么?”
“你以为是我做的?”他冷冷道。
不然呢?
她轻蔑地看着他。
他忽然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梓萱回以冷笑,“我也曾以为你不是。”
秦铮猝然起身,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
她忍着钻心的疼痛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他唇边的笑容却更残忍,如同寒夜孤月下淬血的刀锋。
“既然如此,就请三殿下履行诺言吧。”
***
半炷香后,秦铮推门而出。
檐外的桃花斜在檐前,在浅薄的日光下却如冰雕般易碎。
他站在廊下,一时没有离开。
屋内猛地传来一阵嗽声和喘息,兰辛谴责地看他一眼,却一句没有多说,便快步向屋内走去。
屋门打开又合上。
秦铮垂下眼,雨后湿润的台阶透着隐微的青苔,她刚才看他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失望,愤怒,绝望……以至于又从绝望中逼出来决绝……
好像一夕之间,他就突然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房间内,她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虽然隐约还能听到其中时断时续的痛处,但至少,应该是睡着了。
他走下台阶,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一路穿过回廊,走进里屋。
恒安跟在他身后,“这三殿下也太不知好歹,爷您好心去看她,她还——”
“放肆!”秦铮转过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她也是你能议论的!”
恒安立刻跪下。
秦铮转过身,直接向屏风后走去。
“起来。”
恒安起身,自觉地在屏风后止步。
“记住,这里是桃源。”
“是,是小的狂妄了。”
他在书架前站定,随意抽出一卷竹简,在临窗的书案前坐下。
恒安立刻识相地退下。
一卷竹简很快便看完了,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再起身。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起她看他的眼神。
明明之前对着他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如此冷漠拒绝……
就仿佛这次事故,夺去了她所有的希望一般——而偏偏,她还认为,是他做的。
为什么,是谁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哪一步出了什么差错?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答应他?
窗外的风声忽然折断了桃枝,秦铮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