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奕盯着文末的那句话,脑海里却浮现出昨夜和傅锦玉争吵时的画面。
她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心又隐隐作痛。
“殿下,殿下?”
聂以水的呼唤将祁君奕带回现实,她看着手中被无意识揉成一团的信纸,愣了愣,而后慢慢抚平褶皱,头也不抬地道:“花师爷家中有事,近日不会来衙门了。”
那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啊?
不明真相的聂以水在心中腹诽一句,但也不想说什么,因为她觉得今天的祁君奕看起来心情很失落。
“殿下,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吃早饭吧。”
“好。”
用早饭时并没有看见傅锦玉的身影,祁君奕也没多想,只当是她还在睡懒觉,直到她发现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的人是白梅。
“年冬呢?”祁君奕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白梅娇滴滴地道:“没有看见年冬妹妹,我起来时,厨房里的菜已经做好了。”
她说完,放下手中的盘子,道:“我怕菜不够,特意又炒了一盘,大家尝尝味道如何。”
“麻烦了。”
祁君奕不咸不淡地道,而后微微蹙眉,想到了什么,心里没由来有些紧张,于是道:“阿申,你去请……晋姑娘来吃早饭。”
“晋姑娘没在房里,”聂以水看着祁君奕,心里猜测估计是两人拌嘴了,她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打趣一句,“殿下莫不是把人气走了?”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祁君奕一下白了脸。
见她神色不对劲,聂以水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道:“殿下先别急,我去问问那些官差。”
她连忙出去了,不多时便回来道:“官差们说,晋姑娘一大早就带着年冬坐马车离开了。”
聂以水觑着祁君奕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派人追吗?”
祁君奕沉默着。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暗中保护呢?
许久后,她低声道:“不必,吃饭吧。”
话虽如此,可聂以水她们还是察觉到了祁君奕的不开心——她甚至连菜都没夹过,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些白米饭。
聂以水劝了几句,可祁君奕只是闷闷地应着,没有任何反应,她最终也只能叹气。
没办法,医者只能治身上病,不能治心中病。
一用完饭,祁君奕就去了书房,拿着盘龙山的地图仔细看,其实她根本没有看不进去,脑海里全是昨夜女子流泪的脸。
她哭什么呢?
她一个下棋人,怎么会为了棋子而哭泣呢?
祁君奕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似被人啃了口,破了个洞,没由来的潮水一下接一下地灌进去,苦涩的味道让她近乎要流泪。
也不知过了过久,阿申突然闯了进来,着急道:“殿下不好了,晋姑娘她们遇到盘龙山的土匪了!”
“什么?”祁君奕一下站起来,“她怎么样了?”
“啊?”阿申一下没反应过来,“殿下是问的晋姑娘吗?我不清楚,是年冬拼死回来的,她受了重伤,倒在城门口,被守城的官差发现了,抬了回来。”
“带路!”
祁君奕跟着阿申到了聂以水房间,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不管不管地来到年冬边上,见她闭着眼,又看向聂以水。
“先生,她怎么样了?”
聂以水正要答话,躺在床上的人却动了动,大概是听见了祁君奕的声音,她挣扎着伸出一只手。
祁君奕连忙握住:“年冬,你告诉我,你家小姐在哪儿?”
“小姐……半鹰林……土匪……盘龙山……”
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嘴里涌出一口血,倒在了床上。
“年冬!”祁君奕一惊。
聂以水连忙去探她的脉搏,而后松了口气,道:“没死,只是伤得太重,昏了过去。”
祁君奕松开她,转身朝屋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带上些人,随我去半鹰林找阿锦!”
阿申连忙照着吩咐去做。
聂以水知道找人不是自己的活,便是专心致志地为年冬开始疗伤,瞧见她身上大小不一的刀伤后,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苦肉计的话,那这位大小姐怕也太能演了吧?
准确地说是太能舍了。
聂以水抿了下唇,开始为她清洗血迹,热帕子不小心碰到伤口时,小丫头疼得无意识地抽搐。
也不知过了过去,聂以水终于做完了一切,舒了口气,哪怕见过不少病人了,可对于像年冬这样的小丫头,她还是会心存怜惜。
“小姐……小姐快跑……”小丫头梦呓着喊。
聂以水“啧”了一声,有些不理解小丫头对于她家小姐的在乎,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惹了那么多人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