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幸运的是,他从幼年里培育出来的观念恰恰好对“毒.品”极端厌恶。
“季嵘”嫉恶如仇并不是因为目睹了良幼遭受迫害,被召唤出了属于“正义”的使命感。
而是因为出生即被“恶”污染,导致他认为这些东西远远遮盖和耽误了他原本该开得更盛的人生。
这样的矛盾,在剧情里是必须被调和的。
但在调和前,“季嵘”的病态自恋和那些铺张在骨子里、还未受挫的不可一世应该可以更张扬。
垂着头的青年摸着自己的下颌陷入了某种沉思,许尚恒走过去,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肩膀:“别太在意,你给自己定的高度太严苛了。”
半个手掌敷着老茧,在即盖上青年那件演绎必需的花哨荧光外套前猛地被截住。
黑蟒盘缠着腕身,两颗尖牙抵在红蟒头下侧。
左手堪称礼貌地隔着对方的白衬衫,抓握住。
许尚恒的动作被稳稳卡在即将触碰的半空中。
京宥微侧过头来,演绎时因身体动作来回甩跳的头发被全数绑扎在脑后,他面容上的所有细微动作都再无修饰与遮挡。
笑意最先泄在嘴角。
他那双本该剔透的眼珠子在明光里独自涂上暗色,流转来盯住人看时带有一种……审视感。
审视与他不同的、低阶物种。
许尚恒的官方表情淡了些。
京宥微微眯起眼,好似在等颅内的什么信息,浑身透出强烈的疏离,笑容愈发扩大。
左手一松,他语意自嘲道:“霍哥。”
“别碰‘恶心的死基佬’——小心会传染。”
青年半侧身时以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角度将额向前探,这是个正要前行、被阻拦而不得已停下来的最大容忍姿态。
大脑的审判在一呼一吸间已经得到了结论:是那个吵闹愚蠢的牲畜。
牲畜怎么配沾染他的衣角呢?
极端的傲慢与不可察的排他感在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怪异彰显。
京宥一动不动,剧场大概静止了几秒钟。
“季嵘”的不可一世好像在那刹那永远种入他的骨髓,伴有玄意色彩的角色猛地“附身”到现实生活的完美“容器”里般。
南嫚站在远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尚恒那些官方笑意已经收了。
在指尖感知到对方手腕的肌肉绷紧前,京宥轻轻松开了动作,嘴角下压,方才的语气收得一干二净:“应该要这样才对……傲慢得明显一些。”
他一低头一抬头,那个有些寡言的Caesar翻上主控制权:“许总觉得呢?”
“这样‘季嵘’前后的反差才更容易凸显。”
就算扎入毒窟三年,“季嵘”也还只是个二十一岁、没真正撞壁的“小孩儿”。就是会有某些见不得别人光芒四射的恶意期盼他撞墙、被打碎骨肉、拿那些被铰刀成泥碎的血肉重塑自我。
可在那之前,所有人都要装作:怎么能怪他呢?他可是天生就被造物主吻以独到偏爱的存在啊。
“很厉害。”许尚恒理了理被他握出折痕的衬袖,不加掩饰赞叹,“真的很厉害。”
京宥看着他,神情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疏远。
只字不提刚才的失礼。
他连幻视都没产生。
“对了,前段时间工作很忙,在琼宴本地都没能来探望你。今天特意赶来,还有件事想请京小天王帮忙。”许尚恒没回过头,声音不低,语调称得上独一份儿地“偏爱”。
京宥选择双耳失聪,错开他看向褚狸。
褚狸并没有一直盯着这边,他好似对自己“金.主”当着自己的面朝别人抛橄榄枝毫无兴趣,在饮水机的位置侧着脸接水。
“家里小妹实在对你迷恋不已,奈何正在高中,家教严苛短时不允许她实现她的‘追星梦’。”
许尚恒从西装内抽出道信封,递向京宥:“‘可以请哥哥代为传达我对Caesar的喜爱吗?’原话是这么说的。”
“随便碾碎任意一个青春期小姑娘的少女梦都是罪过。不是什么情爱告白,只是单纯对Caesar的美好祝愿。”
“作为她年龄最大的哥哥,希望能够‘不辱使命’?”
剧组里有知道Caesar和天艺老总过节的、也有不知道的,霎时有震惊的、意料之内的,都不介意看这样一出闹剧。
京宥对粉丝堪称“冷淡”的态度在不少人耳朵里一直是个传闻。
会昱安站在南嫚身侧,眯着眼盯着横在两人中间的那份信封,抬步两脚准备上去解围。
不料,京宥伸手接住了。
白金发的经纪人瞪大眼睛。
许尚恒比京宥要高,身材比壮年男性稍单薄一些,像生过什么大病落下了后遗症。
但这个三十六岁的男人,身上有绝不输任何人的坚韧和游刃有余,硬生生盖过了他原本的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