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接受治疗前,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接受治疗?——你根本没病。”
“你以为他们那些人就不想搞我了吗?”沈一铄嘲弄着,答非所问,“碍于我的家庭背景,他们才没有搞我吧。”
“但是我认了罪,那些孙子半夜都要乐到跳起来。”
-“沈一铄。”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青少年挑眉,嗤笑一声:“哈?是我杀的啊,你在想什么。”
-“是你,一拳过去打死的吗?”
“是啊,我都没想到。”沈一铄一口承认,“但他们的趣味根本没有停止嘛,废了我不止、兔子也不会放过。”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是喜欢她吗?”
“由你来问这个问题实在奇怪。”沈一铄笑道,“我还以为,你看四维尿裤子的那个反应,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
“哦,我说错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沈一铄淡淡。
那个屋子实在太暗了,沈一铄往最光亮的地方坐过去:“总之我是有暴力倾向,一拳打死了同学的杀人犯,我想弄死那个孙子。蓄意杀人、也不准备逃脱罪责。”
-“你救得了她吗?”
“你在说什么啊,京宥。”青少年撇过头来,眉宇轻动,藏纳了什么。
生在一个机械式环境里的零件,除了按照生产者的意愿走程序,就是对准“规则豁口”上形状去填补。
已经足够厌恶读书了。
“学习考试、学习考试,我已经在那个热烫滚筒似的环境里颠倒来回了十多年了。”
“是、我不够成熟,我还没见证过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可怕,还没见证过大人们所说的‘社会规则’。”
光从后排爬出来,透过门缝只能趴在地上。
“但是如果,这就是所谓‘规则’的话,我想……”
如果有一方被莫名其妙指定为兔子;
如果靠近兔子就会变成兔子;
如果所有人都必须打死那恶心的兔子;
——“我是在救我自己啊。”
青年的眉尖耸动,瞳孔猛缩,双手以诡异的姿势环抱住自己。
不是怕自己变成兔子。
是怕自己能看见兔子。*
第66章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3)
“沈一铄。”
“沈一铄!”
“那个学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京宥震声。
可声线怎样也无法传递过去,手腕的伤口剧烈作痛,那不太属于他的暴躁情绪窜出,少年猛地撕裂伤上的白纱。
丑陋的伤痕纵向地攀爬在他拇指根部和腕下。
京宥颤着手,时间把他抽装回现实中,耳畔的吵闹声砸得他似乎无法思考。
他又抖着手,把那张白纸揭开一些。
沈一铄的资料下盖着另一个人。
京宥眯了眯眼。
照片是蓝底白衣,一张有些方正的脸卡在照片偏上的位置,他胖得不太正常,双眼无神且头上带伤。
四维。
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从京宥心底窜出。
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左手,彻底掀过沈一铄的那张纸。
四维照片眉线平行的位置记录着他的名字。
【李聿林】
京宥没能蹲稳,摔坐在地上,资料被丢出去一节,平平板板敞在地面上。
他死死盯住中间那个字。
——“他们告诉我,是熟人作案。”
“是只有我和妹妹才认识的人。”
“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啊,我真的一点都……”
那块玉佩,那块玉佩……
是奸.杀犯的,是李聿林的。
少年坐了半响,身边的乱象似乎终于重归整洁,有医生和护士发现了他的异状,很快有人过来想要扶起他。
京宥顺着护士的力道把自己蜷成一团,手指撑开,捂住头颅。
“唔……”
你在干什么啊京宥。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京宥。
“咦,小朋友状态不是很好哦。怎么你对治疗反应这么大呢?”白鸽忽远忽近的呼叫声刺破他的耳膜。
是治疗的正效用吧,他终于能听清别人在叫喊着什么了。
“错了。”
少年被人架起来,在几人中间低声喃喃。
他含胸垂头,发丝长长地绕在肩上,胸口像一块塌落下去的碎瓷杯,白鸽几次用劲都没把他拾掇直。
“我错了。”
“什么?”白鸽的金发垂下来,眯了眯眼,诱哄道,“宥宥,你在说什么?”
“唔。”
白鸽愣了愣,低头去看他:“啊,你……”
那他最厌恶的温热又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夺出了,直至模糊视线再也看不清地上的白纸黑字。
他搞错了。
“你之前和我说过吧。”京宥哽咽,“叫我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