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知从哪一秒开始失控。
程则逾抱起她, 进了楼,呼啸的风关在电梯之外,庄雾被压在角落, 承受着汹涌的, 倾其所有的吻。他还是他, 纸一般的表色, 波皱藏在急迫的呼吸里, 有什么东西在土崩瓦解, 是他筑起的城墙。
反光镜面折射出他们的身影,监视器闪着红灯收录,甘愿溺水的人, 哪管得了天地的注视。
门打开,一路的磕磕碰碰,衣服摆出幅油画,同主人一般, 撞出浓烈重彩, 缠得难舍难分。
卧室没开灯,黑漆漆一片,沉黯的光从未拉紧的窗帘透进来。卡扣声清脆连贯,程则逾抽了皮带, 随手丢在地板上, 砸出一声闷响,他俯身亲下来时, 用力按住了她的脖颈, 简单粗暴地问了两个字——
做吗。
然后没给庄雾任何回答的空隙, 吻得又深又急,骤雨般的将她浇湿。
庄雾浑身泛红, 摸到冰凉的方盒,抵上他的锁骨。氧气耗尽,程则逾停下来,撑在上方重重起伏,手指将她的额发轻轻往后拢,像一只闯进她后花园的野兽,捕食在即,先分出一些送花的耐心。
庄雾呼吸不稳,视线里只有冷白喉结和宽阔的肩,她声音还在抖,不知是刚才哭的,还是后来被亲得。
“我看到你拿了,在超市。”
黑暗中,程则逾答非所问:“庆祝老太太出院,有备无患。”
“这是你找了却没用的借口?”
“用没用,不都被你藏在枕头下了?”
这种时刻,还有心思计较谁馋心重,大概此间惟此一对。但不重要,在这张床上,心拉着心下坠,只会在岩浆里融解,重铸成密不可分的磁铁。
说完,他再度弓身,捞了个枕头,塞在她腰下,贴上来咬在她耳尖,发号施令:“支着点。”
没人知道,在这个不寻常的夜,程则逾经历了怎样的动荡,他的世界满目苍夷,风暴过尽,夜空如洗,他不必躲藏,在她眼里淋过一场雨,终于重见天光。
什么都管不了,什么都收不住。
他坍塌得所剩无几,又在她身上疯狂而贪婪地重建。他们相爱。他们哭泣。他的爱被她准许,所有的侵占都合情合理。
遍地生花,他刚又落下一朵,开在雪山之上,在迷/情的呜咽声中,他握住她的腰,输送着浓烈到卑鄙的爱,要她不能动,又渴望她贴近他的心,寸寸抚过,最后还要伪善地说上一句。
“庄音音,不要哭了。”
她哭得那样美妙,会叫他以为,他和她的眼泪同类可比,他没说不值得,只说不想让她伤神费力。他又不惨,爱而不得的人千千万,他的乌托邦免去了他的苦难。
“不要为我哭。”他亲吻她眼尾的潮/红,说没人会舍得。
回应呢?
在他落地停歇之前就得到了。
他的山谷温柔地响着回音:“只是想把一颗星星擦亮。”
……
床单湿透了,程则逾抱起她,光脚踩在地板上,浴室的蒸气无孔不入,庄雾滑进温泉般的浴缸里,水面上是莹白的肩,眼皮更胀了。程则逾随便冲了几下,走过来,蹲在浴缸边,伸手帮她扎起湿漉漉的发,毫无阻碍地亲吻她的耳廓,得逞还要装叹气:“摘了朵小花,以后只能费心照料了,不惹她哭,不让她疼——”
庄雾不客气,朝他肩膀咬上去,在不大的吸气声中,报复性地磨出牙印,说:“那换你。”疼也要疼到一起。
累到这种程度,庄雾没经历过。
只记得在他或快或慢的节奏里,泪腺和声带成了易耗品,以至于再度睁开眼时,下意识担心视觉模糊,但好在没有,眼皮残余着低温,像是化了一块冰,她松了口气,伸手一摸,身旁的位置也是冰的。
庄雾走出卧室时,万物俱寂,整个公寓唯有厨房亮了灯。
空间小的好处,想找人几乎一目了然。
程则逾就靠在那扇小窗边,风暴平息了,他高大而安静,身上挂着来时的内搭长袖,薄薄一层,勾出漂亮的背阔肌,衣领往上,后脖颈的位置,还有她方才抓出来的红痕。
庄雾脸不自觉发烫,从未有过的害羞也跟着来了,她想了会儿,径直走到客厅,在小抽屉里翻找,最后拿出一包东西,走到他身边。
程则逾听到动静回头,先问了句废话:“醒了?”
庄雾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程则逾垂眸看了眼,三秒后,斜靠着身子,缓缓挑起眉,好笑道:“贴心啊,连事后烟都备好了?”
那是一包女士烟,酒红色的外壳,庄雾略过他的不正经,解释道:“雎静留下的,你可能需要。”
“这样啊。”程则逾接下,好整以暇地逗她:“打火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