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说我傻吗?”
“嗯——”程则逾尾调拖长,抬手关掉阅读灯,托着庄雾侧脖颈,凑近了,薄唇亲昵地蹭她耳朵,呼出的热气净往里钻,直到那里通红一片,他才喃喃低语:“太傻了。”
傻姑娘说傻话。
但不可否认,站在病房外的那一刻,听到那样的承诺,他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庄雾指尖收紧,在狭小而密闭的车内,程则逾吮着她的脖颈,每次呼吸都像在加剧一场高温天气,而她甘愿被困在这里。
他亲她耳尖,脸颊,又从眼皮缓慢往下,途径鼻尖上的小痣,没多久,热气辗转到她唇边,然后没做犹豫,低头吻下来,吻得湿热而绵长,明明不夹杂半分强势,却有种绝不退让的私欲。
“唔……”
庄雾艰难呼吸着,先丢掉的是克制,但凡被捕捉到半分怯意,就会被亲得更凶更狠。
黑暗失去边界,玻璃外的路灯像融化的月光,偷偷映进她眸底。
这个吻持续得有点久,久到食髓知味不知足。庄雾被亲得迷迷糊糊,腰间横着的手臂突然发力,她头顶被护着,蓦地转移阵地,下一秒脱离座椅,直接跨坐到他身上,庄雾后背抵着方向盘,他体温灼灼,她被禁在中间。
庄雾眼睫轻颤,不自在地动了动,气息不稳地惊呼:“程则逾。”
程则逾按住她的腰,喉结一滚,无比坦然:“在呢。”
……
人类总有那么些共通喜好,比方看见毛茸茸或滑腻柔软的东西,总想伸手摸一摸,碰一碰。
这是程则逾给出的说法。
那么无理,那么敞亮可欺。
他手劲大,叫她说不出话,车厢内陷入安静,窸窣动静却没停。半晌后,程则逾沙哑出声,指尖拨弄,低而混地笑了,“毛衣挺软。”
庄雾撑着他的肩膀,心脏要跳出来,“那边有人唔……”
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扶着她的后脑往下压,接上了方才中断的吻。气息交织,煮沸了车内幸存的空气,湿淋淋地下了场雨,浓烈的情绪在交互,程则逾贴着她的耳廓,紧紧抱着,气息在肌肤表层游离。
“是有够傻。”他声音发涩,声线压得低低的。
“可怎么办,我真的真的——”
突兀又莫名,庄雾贴着他的胸/腔,在稀薄的氧气里眩晕,幻觉似的,听清了后半句。
“好爱你。”
/
出院当天,恰好是圣诞节前夕。
庄雾中午下班,先去了趟商场,打算挑几件质感好,舒适度高的冬衣,之前经常给外婆买,再加上她俩的体型差不多,选起来不费力。
出了商场,拐去附近的花店,特地让老板娘悉心搭配了一束康乃馨。
买完后,她拍给程则逾看,到了医院,走出电梯,依然没收到回复,明明他一个小时前就到了。
庄雾进病房时,隔壁床的病人不在,她把花送出去,老太太欣然收下,说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再看到衣服时,推拒了一番,最后还是拗不过庄雾,喜笑颜开,一件件拿出来看。
“怎么还给我买东西?”
庄雾扯着衣袖,方便她比划,“顺手买的,正好最近天气又要降温了,您穿肯定合适。”
坐下没多久,她问起程则逾去向,老太太说他去办出院手续,出去好大一会儿了,估摸着又躲楼梯间抽烟呢。
庄雾稍怔,察觉到不对劲,最后实在坐不住,她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
楼梯间在走廊两端,庄雾先去距离近的那个,进去后隐约听见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某一楼层。她拉门,走向另一端。
这边的门很重,推开时吱呀一声响。
庄雾探进半个身子张望,今天是阴天,楼梯尽头日光稀薄,上下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她一时没听见动静,正准备转身离开,蓦地从上方传来一道中年男声。
“手术费我来付,以后这个家不用你一个人撑着了。”
她没打算偷听他人隐私,悄悄退出去,关门之际,另一道声音阻止了她,熟悉的,冷冰冰的,混着不可言说的嘲意:“我哪来的家?”
庄雾身形一顿,下意识仰头,他们应该站在拐角的位置,被栏杆挡住了。
听声音,中年男人姿态放得很低:“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当年也很后悔,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那些人——”
程则逾冷声打断他:“说完了吗?”
“什么?”
“说完可以滚了。”
“程则逾,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男人没压住火气,“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可我在外面过得也很艰难。你奶奶现在年纪大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等我们把她接回家,一家人在一起,日子不照样像以前一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