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先前就觉得奇怪,城中所有绣娘他都认识,却不知晓有谁人能够绣出那等样精美花式,近些日子,他一直在着人打听消息,却丝毫未得到进展,没想到竟是女公子。”
“女公子,您说他厉不厉害,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套长裳并非是出自奴之手。”
李七娘抿唇。
如此看来这王掌柜果然不简单。
一眼就能明白,没有足够眼界,是不能绣出那等样精美图样的。
一直在屋里等消息的叶阿叔,却顾不得这些,问杏儿总共带回来多少钱,又招呼着叫来仆从,将车上东西全数搬进家门。
“王掌柜说,如今女公子的手艺在城中紧俏,若是利用得宜,定能卖出比三百金更高的价格,问奴能不能等;若是不能等,他可先给我们一百金,叫我们处理自己的事情。待到那套长裳卖出去,他再着人将剩下分润送到我们府上。”
李七娘一直未曾说话。
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绣活上。
一直到杏儿说完了,情绪平复了,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她才慢悠悠开口。
问杏儿:“王掌柜有没有提过要见我?”
杏儿摇头。
说王掌柜早就提了,李七娘身份贵重,又是个小女娘,是不适宜出门与他相见的;又说若李七娘日后还有别的吩咐,只需令人带着她家的门牌印信,直接到布庄去寻他便可。
纵使李七娘活了两辈子,也很少见到像王掌柜这样周到又体面的人。
外头的仆从丫鬟们很快干完活,叶阿叔亲自去了一趟,回来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只说不多不少,刚刚好有一百个小黄鱼。
他们这一院子人奔忙了如此之久,又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忽然从天降下这么大笔钱,差点感动的叶阿叔眼泪流下来。
直到这时候,李七娘才又开口,她一连交代了叶阿叔和杏儿好几件事,这才由小寒伺候着歇下。
李七娘将自己困在屋子里,成日摆弄着一大堆丝线,很少有闲的时候,可外头发生的事情,还是一件一件传进了她耳朵里。
先是拿到钱的第二天,叶阿叔来报,说已经按照李七娘的吩咐,从外地客商那里买回了姚家大爷当时与其签下的契书;和从他那里拿走钱时候写下的文书。
又是王掌柜经过几日操作,以五百八十金高价,再次将手中长裳卖出去,又特地叫人寻了出门采买的杏儿,叫她从府中寻几位力壮的仆从,要将剩余的一百九十金补给她。
事情报到李七娘这里,她却笑了。
只叫杏儿再等等。
“女公子这是要等什么?”
“自然是要等白掌柜去寻王掌柜的麻烦。”
当日,将她绣出来的长裳卖给王掌柜。这事白掌柜从未在李七娘面前提起过,是叶阿叔在外头奔劳数日,私下查出来的。
白掌柜与王掌柜之间本有协议,又已做过一次买卖;且按前事来看,白掌柜与李七娘也该有协议,只没来得及写成文书,且是他自己坏了规矩。
白掌柜想钻空子,却被李七娘和杏儿摆了一道。
或许为了日后更大的利益,他不会直接来寻李七娘和杏儿的麻烦;可王掌柜绕过他,直接与李七娘达成买卖,却可能引发麻烦。
第37章 游侠
不过, 这主要看当日王白两位掌柜的文书是如何写,王掌柜又会如何应对此事,会不会将李七娘扯出来。
得知此中内情, 叶阿叔与杏儿立刻紧张起来, 不住口的在李七娘耳边说, 那白掌柜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此番虽是他自己个坏规矩在前,可若他也像姚家人一样不要脸的耍无赖,又会不会寻他们的麻烦?
李七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阀。
不过她并不着急。
她想等一等, 看王掌柜如何反应。
之后数日,李七娘再未放杏儿出府,只叫叶阿叔吩咐院子里眼生的伙计,日日出去打听消息。
果然没过几日, 长安城的所有大街小巷都开始流传,王氏布庄王掌柜不知何故,与白家织坊白掌柜结仇。白掌柜指使大批人, 冲进王氏布庄一通砸, 即便那些人被关进大牢也在所不惜;甚至, 白掌柜还放出话去, 白家织坊不再向王氏布庄供货, 通告全城所有布庄,不得支援王氏布庄,否则就是与白家织坊为敌;白家织坊也会立刻切断与支援者的合作。
白掌柜这一番作为, 几乎惊呆李七娘身边所有人。
小寒不停大叫着,白掌柜怎能如此霸道, 王掌柜不过就是帮了她家一次,竟叫他放出这等样话。
“如今城中多数布庄与成衣铺子, 都是与白家织坊合作的,他这不是要致王氏布庄于死地吗?”
“王掌柜本就是断了和姚家织坊的生意,去找的白家织坊,难道还要王掌柜回头再找姚家织坊吗,姚家织坊的布匹衣料根本比不上白家,叫王掌柜还如何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