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姚氏织坊对这台织机养护的还说的过去,只需要再好好上些许油,润滑之后就能投入生产,这才出门。
她站在廊檐下,远远就看到姚家大爷正面色不善的和杏儿说话。
似乎在争执。
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气愤的甩袖离去。
“女公子,是我无能,姚大爷归还织机的时候,扣下了当年从我家带走的那一卷简述如何操作织机的竹简。”
“他说那卷竹简,女君早就已经通读过了,要了也无用。反而是姚家织坊的伙计们,还有许多人未上手操作过织机,比女君更需要那东西。”
李七娘头也没抬一下。
她早猜到姚家会在这种小玩意儿上扯皮。
好在,看姚氏的样子,也是真的对织机非常熟悉。
“你们就是为这个争执吗?”
杏儿摇头。
说她起先并未料到姚家人办事这样不老实,还假借忘记的借口拖泥带水。
所以刚才姚大爷将织机送回院里,问她要那些可以证明自己罪状的东西。
她便也扣着没给。
“奴是想着,把那些东西都留在我们手中,好歹也算是姚家人在我们这里落下把柄;若是往后他再想要害咱们,也得仔细思量思量。”
若是对付常人,杏儿这法子自然是好。
可姚家人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女,都意欲眼睛不眨一下的毒害,又怎会把杏儿这么一个丫头的性命看在眼里?
“他们如今只是被你拿捏住了短处,不敢与你正面对上。”
“你有没有想过,你用那些东西换回了家里的织机,却又不将那些东西原模原样的交给姚家。万一姚大爷那心狠手辣的,再逮着一个你落单的时机,将你给戕害了,到时候,谁又能赶回来给我报信,我又来不来得及赶去救你?”
杏儿脸色一白。
很明显,她根本没想到这一伐。
好容易镇定下来,她又不解。
“女公子,奴不懂。若是奴将那些东西都给了姚家大爷了,他依旧想要对奴杀人灭口,那奴又该如何应对?”
李七娘自然不答。
若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她给解决办法。
那她又怎么可能培养得出得用的人。
杏儿很快明白了她意思。
她在李七娘面前转了两圈,眼睛忽然亮了。
“女公子,若是……若是奴将东西都给了姚家大爷,又同时告诉他,奴会留一份在他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方,由奴的友人保管;若奴无事,那这份东西自然不会重见天日,可若是奴有一点点损伤,那奴的友人也会立刻将这些东西公告天下,他也逃不过一死。”
“您说这样好吗?”
李七娘赞许的点头。
这个杏儿,当真是个十分懂得举一反三的人才。
点透了杏儿,她之后的一应事情都办得十分顺利。
李七娘则有时间经常陪在姚氏身边。
或是与她一同用膳,或是和她凑在一起说说话,又或是陪着她摆弄那庞大的织机。
每每到这个时候,胡媪都会吓得瑟瑟发抖,魂飞魄散。
几次之后,便是连姚氏都跟着奇怪起来。
有一次还当着李七娘的面,问胡媪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只要有李七娘在场的时候,她总是反应慢半拍,神思不属样子。
胡媪满头的冷汗。
眼眉低垂。
她的视线一下一下往李七娘身上瞥,想起李七娘之前与她说过的话,心中虽不愿,却依旧老实跪倒在姚氏面前。说自己年迈力竭,想回乡养老,请姚氏看在她过往伺候尽心,又有一片忠心的份上,恩准同意。
姚氏被她的动作惊住,好半天,才出声发问,问她可否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一边说她身边是离不开胡媪的;一边又说胡媪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即便如今年迈,那也不用特地回乡养老。毕竟是她身边的老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女儿又一同在院子里做活,便是要养老,那也应该是她这个做主家的,赐下银钱,将她留在长安。
“胡媪还是留下吧,我看你身体康健,并无半点不妥之处。再说,你若是就这样走了,别的人我都用不惯。你难道也忍心?”
“若是当真有哪里不舒服,明日请了医者进府,好好给你诊治诊治;总之,你是万不能离开我身边回乡去养老的,否则传出去,我成何等样人了?”
胡媪一边感激涕零的对姚氏道谢,一边拿眼睛若有似无的瞟李七娘的脸色。
李七娘却假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
只溺在姚氏身边吃果子。
胡媪先是大松一口气。
接着,又紧张交代起来:“不瞒女君,其实,奴在外还有孩儿,是个儿郎。”
“是奴与之前第二任郎婿诞下的。因当时他身子还康健,加之屋里族兄又膝下无子,奴那孩儿刚一落地就入了他族兄的族谱,也算是过继过去了。没成想,家里后来遭了难,先是奴那夫君重病离世,前两年,他的族兄又因意外身亡,嫂嫂急着要改嫁,便不愿意再要奴那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