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沉吟了一下,假作关心道:“前些日我们也是太过忙碌了,一直没来得及到你这里坐一坐,也不知七娘的父亲究竟是为谁人所害,可否已经报了官了,衙门又是怎么说的。七娘年纪小,有院子里这些做老了的丫鬟仆从们帮忙,说起来也算是主持了府里的大局,她是个懂事的。可妹妹你也不能一味纵容着叫她胡说,如今外头都在传,只说七娘父亲是自经身亡,怎的她又说自己父亲是为仇家所害?”
“这番说辞可能拿得出什么证据证物?”
姚氏这些日本就病病歪歪,稀里糊涂。
听孙氏这样说,她更加反应不过来。
可坐在一旁的李七娘却已看明白了。
这个张氏和孙氏,还真是,一个耍软的一个拿硬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配合的相当天衣无缝。
一来一回的,如果不是李七娘这身体早已换了芯子,怕根本就不是这俩人的对手。
她们不过就是一唱一和的,想先借着买卖不好做,把孩儿们送进这院子里养着,然后再引的孩儿们时不时哭一场,给自己寻个合适宜的理由,拖家带口的都住进这院子里来。到时候这院子门一关,还不是谁家的人多谁说话。
只怕到时候,姚氏与她这两个真正的主人,反而在院子里没了立足之地。
这不过就是换了一把软刀子,来谋夺她家的财产罢了。
李七娘还是看的分明的。
她慢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本还想着姚氏在这上头能顶些事,可又是听又是看的这么久,她又怎能看不出姚氏在这上头也不顶事。
不但如此,还被张氏和孙氏当成是个糊涂蛋,连番哄骗欺打。
“两位舅母这是做什么,我阿父当日离世之时,我家里乱作一锅粥,李家的一众族老闹事,也没见舅父舅母过来帮把手。如今我家里的事情收拾停当了,这才刚刚顺遂一些,您二位就找上门来。听阿叔说,你们已围着我阿母哭了好几日了。你们若真的当我阿母是亲人,怎能不明白,她将我阿父看得重,我阿父过世,阿母本就已经很伤心了。你们还拿外头那些闲杂事来搅扰她,让她烦忧伤怀。”
“如今竟还连我都一起编排上了。”
第22章 祸害
孙氏表情一僵,极快和张氏对视一眼,匆忙朝李七娘摇头。
“二舅母暗示我撒谎,难道不是在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
“我阿父自经,虽是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如果好端端的一个人没有惹事,没有招仇家,又怎会想不开扔下妻子女儿独自赴死。就算我阿父是在外犯了罪,畏罪自杀,也总有被苦主找上门的一天。难道二舅母觉得这也是我在说谎吗?”
“您打的什么样主意,我大概还知道一些的。”
“此番,若是我阿母信我的话,仇家却没有找上门,那我阿母就会存有万一侥幸的心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卖宅子卖地;如此,你们两家人便能按照计划登堂入室,谋夺我家的资产。要是我阿母不信我的话,心软放了你们进院子,到时候我阿父的仇家或是苦主寻上门来,杀阿母与我灭口,二舅母又能否替我们母女赔命?”
被李七娘戳破心思。
孙氏整张脸都不自然了。
她要说话。
却被李七娘抢了先。
“两位舅母不必逼迫我母亲,你们若是不相信我说的,非得要搬进这宅子里,也不是不可以。”
一瞬间,张氏和孙氏就喜形于色。
可惜,李七娘又怎能轻易令她们如愿。
她不过想以退为进罢了。
“两位舅母与舅父可回去商量一番,只需你们两家留下契书,且明白写好,若住进宅子,来日被我阿父的仇人,或是苦主找上门来惨遭灭杀,那便是你们命中的劫难,不能将错赖在我家身上。而且,需得要送到长安令衙门,使长安令大人作证保管。”
“只要舅父舅母同意,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
屋里安静了许久。
张氏与孙氏已经顾不得遮掩,来回眼神交流数次,才带着一大堆孩儿告辞。
不出李七娘所料,张氏二人离开不久,胡媪就急匆匆显了形。
看见李七娘,还把她吓了一跳。
李七娘浅笑讥讽:“胡媪这是怎么了,怎的有些怕我的样子。”
胡媪眼神慌乱,在李七娘脸上一扫,讪笑:“女公子是奴的主家,奴面对女公子,自当要留存些敬畏的。”
“好。”
李七娘骤然提高声音,把胡媪吓得又是一哆嗦。
“胡媪可别忘了自己说的话,你要知道,阿母与我才是你的主家。”
“你可莫要糊涂做了蠢人,被人三言两语给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