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也不能全然领会。
幸好凌蓦迦及时出声:“陛下这是有差事要交给你办。”
办差?
这个时候交差事给她,还特意问起婚事。想来,皇帝要交给她的差事,有个必要前提,就是要保证她没有婚配。
“长安城盛传,李小娘子身边有一仆婢,绣功天下一绝。可有此事?”
杏儿代她在外行走多年,名声确实响亮。
但已经与皇帝言语交锋数次,李执瑾疑心,他问的并非只有杏儿。
殿中四处伺候的宫婢黄门,不知何时都已退了下去。
肃穆威严的宫殿之内,此刻仅剩下皇帝与她和凌蓦迦三人。
李执瑾重新跪倒。
“陛下明鉴,妾身边确实有个叫杏儿的丫鬟,十分精通刺绣事。不过她的绣工都是妾传授的,而且,她在外行走,还有妾交代下去的许多事情要处置。她脱不开身。”
凌蓦迦身为皇帝近臣,君臣之间的信任或许可以在时间的见证中逐渐建立;但不可名状的亲近,却需要契机,需要一次次投诚才能培养。
反正,朝中乱局已到了尾声。
她往日隐瞒的那些事,如今说出来也无妨。
于是,她郑重伏拜,将朱虚侯府事发之后的所有,都尽数说了出来。
“邵使者断臂残耳,面颊为刀刃所伤,容貌大改,这才逃过一拨拨刺杀,重回到妾府中。”
“他受先太子遗命,带皇孙殿下藏身于民间,直至宫中有旨意寻皇孙殿下踪迹日,才可现身。”
“为确保皇孙殿下与邵使者绝对安全,妾假借天火降临,烧了自家宅子。在城中街道混乱时,助皇孙殿下与邵使者转移至酌琼馆地下密室中。由妾身边的护卫郭原纬郭公,和丫鬟杏儿看护照顾。至今未曾出过差池。”
事关皇室血脉。
纵然是皇帝九五至尊,也难免激动。
连道了数声好,皇帝先是止不住长笑好几声,又急忙问李执瑾,这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事情办的隐密,到禀报给陛下之前,此事只有妾,和两个负责办事的人知晓,但他们都不曾见过皇孙殿下全貌,只在外围负责护卫皇孙安全,给皇孙送食水。殿下近身的一应事务,全由邵使者负责。”
这一下,皇帝更是激动。
隐密事应该隐密的办。这种事,皇室中长起来的人能知道并不稀奇;可像李执瑾这样,出身市井的小女娘能知道这道理,就万分可贵了。
“长安城中闹的人尽皆知,就连你这个小娘子都几番遭难,此事也没有露出半点风声,可见你选的这两个办事的人,十分可靠。”
“孤本想把你和你那个擅绣技的丫鬟一同召进绣工局,如今看来,皇孙身边诸事,还是不做变动的好。至于李小娘子,你得进宫来,孤还想把九皇子托付给你照看。往后,你与凌爱卿一内一外,要不惜一切代价护住九皇子安康,不受人欺辱。”
李执瑾与凌蓦迦出宫后第二天,宫中立九皇子为太子的旨意终于下来。
随之而来,还有另一道旨意,为贺仲春万圣,皇帝将携太子前往咸阳别宫庆贺;岑夫人、八公主与朝中九卿以上官员及其家眷随行。
凌蓦迦作为中书近臣,自当跟随。
李执瑾也一同前往。
宫中太子名分已定,朝堂皇储之争胜败已分。
李执瑾不必每日龟缩在凌府中,她身边原本藏身各处的叶阿叔一等人纷纷露面,宅院修葺速度也快了起来。
借此机会,李执瑾往谢府走了两趟,陪陈白安说话,又看望了华容。
数月不见,华容个子撺的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些许,穿着谢公吩咐为他新制的文士长衫,竟生出一派儒雅清静之气。他见到李执瑾虽欢喜得很,却已懂得知礼守礼,不再像以前那样,离的老远便欢快地跑过来,用扑进李执瑾怀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亲近之情。
对此,李执瑾心中多少有些惋惜。
看着华容,虽消退了些许,但依旧有迹可循的婴儿肥,李执瑾终是没能忍住,rua了一下。
“才几日不见,我们华容长高了。”
华容腼腆的笑。
告诉李执瑾,他跟着谢公都读了什么书,又跟着沈知节参加了哪几场诗会,赏花会,去拜过什么道观庙宇。
然后拽着李执瑾的衣袖,将她拉到背人处。
压低声音。
“阿姊这次来,是不是也要把小寒领回去?”
李执瑾离开谢府之日,将小寒留在华容身边照顾她,再兼顾一些打探外界消息的事务。
但为了不影响谢府,不叫那些歹徒将目光集中在华容身上,自始至终,李执瑾都没有动用过小寒这条线。
她自然一直寸步不离跟在华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