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车驾遇刺。
太子重伤。
太子妃身死。
小皇孙失踪。
这本都是天大的事,而奉命保护小皇孙的绣衣使者,曾经在朱虚侯府出现过,还留下了踪迹线索。有了这些线索,公叔泰带兵围了侯府,困住侯府参加寿宴的宾客一一盘问,本是应当。可既然他盘问后依旧未查出线索,难道不该就此将困在侯府里的人全都放了吗?
又怎会闹到,整个侯府都被重兵把守地步?
“七娘,你说会不会是宫里出了乱子?”
陈白安越想越慌,一张脸白的像纸,嘴唇也打着哆嗦。
即便此刻车厢里只有她二人,她还是忍不住往李执瑾身边又靠了一靠,将声音压得死死的,咬着她的耳朵道:“前几个月,我还听师兄说起,当朝三公宣室殿议事。不久,皇宫内外就传出流言,说陛下年迈,心中放不下性情太过仁慈懦弱的太子,觉得他将来守不住这江山;故而在各地藩王子嗣中选了又选,最终挑中了梁王之子高元驹召入京城,并对他委以重任,加以培养。以防到了万一时刻,太子治下没有可以依赖的辅政之臣。”
李执瑾眉头莫名一跳。
她虽对皇宫内院,朝堂上下的事情知晓的不多,却也听说过,今上膝下子嗣单薄。
长大成人的皇子也只有太子,和四皇子。
李执瑾想想今日在朱虚侯府所见,忆起四皇子与八公主之间的相处情形,大概能判断的出,四皇子因也是个性情软弱之人,否则也不会拿八公主毫无办法。
可满朝官员,多的是忠臣良将,皇帝怎么就替太子挑不出合格的辅政之臣了。莫说今上年轻时乃一代雄主,就算他如今年迈,精力不济了,难道聪明头脑也退化了吗。他怎可能将文武百官抛之脑后,反而召个藩王之子回长安。
史书上多少血迹斑斑,讲的全都是藩王叛乱事。
帝王座下的金椅子,怎容得了他人窥伺?!
李执瑾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犹如无数道闪电惊雷劈下,炸的她脑子里空空如也;一时间又似万马奔腾,被巨大信息量冲击烦扰,胀得快要裂开。
第84章 谋反
慌乱之间, 李执瑾一把握住陈白安手臂,忽然道了一句:“这事情不对。”
“是呀,我也觉得不对。”
陈白安附和。
可她与李执瑾不同, 并非是意识到什么, 才觉得不对劲;而是直觉,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事怕是不对。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她转身来,满脸急切望李执瑾, 仿佛她是她的救星般。
“七娘,我外祖父以前就说,我不是聪明女娘,目光也不长远。我自己心里也觉得, 我是比不上你的。今日侯府的事,就连我这样不聪明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你定然也能看出来, 也许还能看出些关节来。对吧?”
李执瑾是隐约猜出些东西。
可……
她没法和陈白安说。
“白安, 我以前忘了问你。”
“以陈大人的官职阶品, 本应寸步不离跟在陛下车驾旁, 那他是不是鲜少有空余时间陪伴你?”
陈白安一怔。
嘀嘀咕咕的诧异李执瑾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更是迟疑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才撅着嘴巴答话:“我不经常与他亲近,知道的也不详尽。想一想, 他以前确实挺忙的,约莫半年之前, 就是我们在街上遇刺再往前半个月,他就不经常进宫了。整日里不是在外头喝酒宴客, 就是在那女人房里白日宣淫。”
“我看他不惯,就搬进了外祖父家。”
“后来我们一同落难,你愿意好好和我说话,又对我好,我就又住进了你家。至今也没再踏进那院门半步。”
陈劲身为侍中近臣,却有那么多闲工夫在家中疼爱娇妻。
假若是皇帝厌弃了他,不愿意他在眼前伺候,自然有人将他调离皇帝身边,到其他地方当值;断不能使他日日缩在家中寻欢作乐,而无劳得俸。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皇帝并未厌弃他,而是暂时不需要他随时侍候在车驾前。
李执瑾紧抿双唇。
心中似有一架重鼓敲的砰砰作响。
今日刚听说太子车驾遇袭,她心中就觉奇怪。太子早已开始辅政,每天要看的疏奏表书多如牛毛,哪里有时间出宫,又怎可能在宫外遇袭。
现下,可终于叫她找到原因了。
与陈白安回到家中,李执瑾先是宽慰着她不要多想,看着她睡了,这才回到前院,又寻了郭公与叶阿叔来。
问郭公可有安置好那可怜的小婴孩,又问叶阿叔近些日子是否见过被她家保举,选官入朝的几位大人。
“女公子放心,您费了那样大功夫,送出来的人,我自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