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往身后一扫,除始终扶着李七娘的小寒外,她身后人都扑进了对面人堆里。
不消片刻, 便将上官锦琼与她的所有丫鬟家丁全部制住。
那个无理丫鬟,被叶阿叔带着两个人押进酒楼后院。半刻后,叶阿叔才步履匆匆, 回到李七娘身边。
“是绣楼的瞿管事。”
“绣楼?”
李七娘迟疑扭头:“我不是吩咐绣楼关张歇业了吗?”
杏儿急忙迎上来。
“我家绣楼从不开张做买卖, 都是关着门任那些绣娘学艺做活的;便是我家愿意休息, 绣娘们为了赚钱也不肯歇业。”
“那正好。”
李七娘摸摸自己破了个口子的唇角,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和酒楼掌柜说一声, 就不劳驾上官家这些人跟我们一同辛苦了,你找人把他们都请到后院等着。”
李七娘冷冽戏谑看了上官锦琼一眼:“带上官娘子去绣楼。”
“劳烦阿叔,去把瞿管事的家人, 都带到绣楼。”
以往,李七娘都是坐在自己院子里, 听杏儿絮絮叨叨汇报绣楼有多少人,什么人有什么能耐, 做出了什么样活计,得了哪几位世家贵人的欢喜,又得了多少赏钱。
整整六年,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院里乌泱泱都是人头。
不过也对。
在她家绣楼做活,不但可以学绣艺,还能拿到工钱,若是做出来的活得到贵人青眼,拿到赏钱,绣楼也不做半分扣除,尽数拿给绣娘。
她家活计多,人劳累,可能赚到手的钱,也是她们绝不敢想象的。
只是,这样环境中浸淫久了,总有些人会张狂到忘记初心。
杏儿之前就曾和李七娘汇报,这个瞿管事是目前绣楼技艺最高的绣娘,她做出来的绣活,一连得了几位世家女娘的青眼。甚至还在一位小女娘的强烈要求下,杏儿曾将瞿管事带到她面前,让她们单独说过一会儿话。
没想到,就这一两句话时间,就膨胀了瞿管事的野心。
“院里许多人,从绣楼开张伊始就进来跟着杏儿学艺,随着绣艺成熟,也都开始做些小帕子小荷包送去铺子。你们在我家学艺时候,有没有问问,莫说长安城,便是满天下,哪家跟着师父学艺的徒弟,不是将自己的命拴在裤腰带上,给师父当牛做马,任师父打骂。只有我这里,不但对你们客气礼遇,还会每月付给你们工钱,提供铺子货架,叫你们卖自己的东西赚外快。”
“这些年,我家生意越做越大,你们的技艺也越来越高,也慢慢跟在杏儿身后出入各大世家,给贵人们送衣衫罗裙,有机会和贵人们说话见面,可以当面谢她们的赏。”
“你们学我家的技艺,拿我家的工钱,享受我家的资源;贵人给你们的赏钱,我家从未贪图过半分。我本以为以心换心,我对你们好,你们自然也会对我这个主家好。可我终究是想错了,我只让你们看到了我爽快大度的一面,却没有让你们看到我杀伐果断的一面,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养大了你们中某些人的野心。”
“所以,我今天来见你们一面,以防你们中有人,痴心妄想,要踩着我家往上爬。”
李七娘目光幽幽。
在噤若寒蝉的院子里一扫而过。
这里的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面惊恐又疑惑好奇。
可也有些人,脸色苍白,被吓的瑟瑟发抖。
不过,也包括一直被押着,气愤狂怒的上官锦琼。
“李七娘,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你放开我。”
“我可是上官府的掌上明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七娘笑盈盈看着上官锦琼,从杏儿手中接过一块成色极佳的玉珏。
正是当年上官府替上官锦琼拜她为师时,送给她的信物。
“按道理来说,上官娘子也算是我的弟子,我虽然一直没有将这块玉珏拿出来,行使作为师父的权力,但我与上官娘子间的师徒关系却是成立的。”
“上官娘子作为上官大人最疼爱的后辈,定也在上官大人那里听说过,世有五常,仁义礼智信,人有五伦,天地君亲师。虽说这个师,指的并非是作为你老师的我一个人,但我既然是你的老师,那你就应该遵循尊师重道的守则。”
“你是官家小娘子,我不能对你动手;但你也绝没有对我动手的道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扇我巴掌的行为,可以做欺师灭祖论。”
“所以,你现在最好闭上嘴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上官锦琼还是不服不忿,又要说话,却被李七娘一个冷眼吓住。
就在这个间隙,叶阿叔终于带着瞿管事的家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