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正跪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大人,他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他的祖母乃我傅母,感情深厚。我与他虽名为主仆,但实则他真是与我亲子无异。”
“就是李七娘,她目无尊长,蔑视王法,竟然当着我的面,就纵容恶仆直接刺死了我的身边人。她这样的恶毒行径,小人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请大人一定要为小人做主,把这个坏女娘绳之以法,让她受到律法的制裁。”
李七娘不慌不忙,拜倒在堂下。
只等到族长唱念作打完了,长安令拍响了惊堂木,又问她情形可否属实时,她才慢腾腾开了口。
“大人,姎的阿父今晨在书房自经身亡,被阿母发现。阿母当即晕倒。事发不过一刻钟,族长就带着众位族老以及打手,强闯入了姎的家门。姎念及族长乃是一族长辈,一直好言相劝。和他说家中事忙,且姎阿父的尸身都未曾收拾整理,甚至都未曾来得及抬到后堂去停着。无论他所为如何,都可等到我父亲丧仪结束后,再坐下来慢慢谈。”
第7章 愚蠢
“可他却责怪姎一时不慎烧了自家书房,甚至拎着拐杖要打姎。”
“大人,姎阿父虽然已经亡故了,可李府到底是姎的家,难不成姎因一时惊惧打翻了油灯,烧掉自家房子,也要被人问罪责难吗?”
李七娘话音未落,族长就气的跳起来。
却在长安令的又一道惊堂木中,着急忙慌跪下。
“你这小女娘,你还敢狡辩。”
“我与你不过是口舌之争,可你却狠心纵容身边恶仆杀人灭口……”
他话未说完,就已被李七娘不客气打断。
“我早已说过了,是你带着人强闯我家在先,蓄意殴打我在后。我才逼不得已,吩咐手下的人,杀了你身边的仆从。”
李七娘说完,不理会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族长。
抬头直接望向长安令。
“大人,我曾在阿父的书房见过许多书卷,也曾跟着他认过字。《九章律》中确实有明确记载,不论何人未经主人允许而强闯家宅,行违法事者,即便是直接被房屋的主人打死,房屋主人也不需承担任何责任。难道这一条律法已经废除了吗?”
长安令捋了捋胡须。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牙尖嘴利的小女娘。
且这小女娘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幼童。
这样小的孩童不但口齿清晰,还懂得利用律法替自己辩护,着实令他心中惊奇。
“本朝确实有这一条律法,可你小小年纪,怎会懂得这些?”
“难道都是你阿父教的吗?”
未曾想长安令会问这些。
李七娘心中迟疑,本是不想答话的。
可念及待会儿她心中所图,还需长安令帮忙才能达成,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她又将自己家中情况说了一遍。
长安令恍然大悟。
眼看着李七娘和长安令一问一答,气氛相当和|谐,族长顿时慌了。
也不知他是跟谁学的。
竟也生出了一丝急智,他四肢着地,着急忙慌的往上首方向爬了两寸。
“大人,还请大人明鉴。我与他本就是族亲,怎能算得上是外人,这小女娘的父亲,乃我兄长的孩儿,是我嫡亲的侄儿。我的侄儿莫名其妙死在家中,难道让我这个做叔父的不闻不问吗?”
“这小女娘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大人可别被她舌灿莲花给骗了。”
李七娘心中一声冷笑,已懒得再看族长一眼。
她本还想着,要怎么挑明族长意图对她与姚氏行吃绝户之事,结果,这蠢货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与他究竟是不是族亲,大人只需命人将李家的族谱取来翻上一翻,便可明了。”
提及此事,族长立刻心虚。
他甚至不顾此刻正在公堂上,就厉声斥责李七娘。
“就算你与你母亲不在李家族谱上,可你的父亲,他依旧是我李家的人。我作为宗族族长,怎么就不能上他的门,去看上他一看了?”
李七娘似笑非笑。
“这件事我也早与你说清楚了。”
“你虽是李家的族长,却私自将我与我母亲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划去。你仗着自己是李家一族的族长,从来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你早已忘了,我父母的婚事乃是我祖父在世时,亲自安排的。我母亲未能替我父亲诞下男丁之事,只要我父亲不责问,你就没有资格责问。”
“我虽年纪小,却也不是大街上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普天之下,你可问一问,有谁人的叔父会插手侄儿的房内事?”
“我父亲是孝顺,才没有把这件事闹大,他是顾及你作为长辈的脸面。但你却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