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作为侍中近臣陈劲使足力气为陈白安讨公道,纵使是当朝丞相,也再不能保住鲁弘方了。
李七娘拍拍小寒的手。
望向站在一处的叶阿叔与郭原纬。
“阿叔,我记得当年父亲自杀时,书案上放了许多东西都被你收进了小寒房间。你且去找一找,看在那些东西中,能不能寻到可以证明鲁弘方与我父亲自杀事有关的物件。”
然后,李七娘又亲自起身,在半月前郭原纬亲自交到她手里的一摞,从鲁弘方密室搜罗出来的罪证中挑出了几份,拿给杏儿。
“在我家院里找几个能模仿人笔记的丫鬟,将这上头的内容全部誊抄一遍,交给郭公。”
李七娘望向郭原纬,郑重其事。
“还请郭公想法子,把这些东西送到鲁家族长手中,而不使我家暴露。且一定要叫他知道,他看到的只是我们誊抄出来的内容,这只是我家已经掌握的鲁弘方犯罪证据的冰山一角。叫鲁家族长看着办。”
得了命令的三个人都急着去办事。
李七娘则由小寒伺候着,一直站在廊檐下。
直到叶阿叔脚步匆匆而来,将手中捧着的一小片简牍递到她面前。被修剪的十分整齐圆润,又小又窄的简牍上只写了四个字。
良禽择木。
“奴将当年东西翻遍,除了那卷认罪书之外,唯一有可能与鲁弘方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这枚简牍了。看这简牍上字体,确是他所书无疑。”
李七娘一双眸子平静如水,捏着简牍收进袖兜,这才带着小寒与叶阿叔一同,前往庭尉府。
廷尉府公堂威严无比,李七娘甫一入内,就被上首并排坐着的三位大人吸引了目光。坐在最中间的,是廷尉史沈知节;在他右侧坐着的另外一人,李七娘认识,但已多年不见,正是御史大夫凌驿淮;而左侧那一位十分眼生,她从未见过。
她一上堂先是恭敬的朝三位大人跪拜,又扭头看了一眼,正跪坐在一旁,眉间尽显愁色,眼底却藏着不服不愤态度的鲁弘方。
鲁弘方也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还愤恨的瞪她。
她却眉角带笑,目光直勾勾落在凌驿淮身上,是那种叫公堂上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的,刻意注视。
接着开口。
“今日公堂对峙,还请凌大人回避。”
她话音未落,沈知节便重重拍响了惊堂木:“李七娘,你虽是苦主,可此番负责问案的三位大人,包括本官在内,都是由陛下直接指派的。难道你敢抗旨不尊?”
李七娘立刻躬身俯拜,以额贴地。
她语气无比恭敬谦卑,告了一声罪,说自己不过小小女娘,自然不敢抗旨不遵。
继而,重又看了凌驿淮一眼。
“陛下对此案如此看重,本是妾的福气。可为案情公正计,为免后续麻烦计,即便是陛下亲派,妾也需确保凌大人回避。”
一时间,上首除了凌驿淮之外,其余二人皆对视着,面面相觑。
眼看着凌驿淮就要说话,李七娘立刻出声打断。
“凌大人贵为御史大夫,日理万机,应是早已不记得多年前旧事了。妾乃当年御史大夫属官,李昌良之女。这些日妾虽一直在家中养伤,却也听到街头巷尾沸沸扬扬议论。说鲁大人以他丞相属官身份不必与妾商户女为难辩词,驳的所有问案大人无话可说。”
“还曾因此被无罪释放。”
“可实际上,那只是因为妾伤重无力,无法在公堂上与鲁大人对峙。”
李七娘说话,将袖兜里揣着的简牍拿出来,举到头顶。
很快,就有辅助审案的衙役,将那片简牍送到了上头三位高官手中。
她报了个年号出来,正是六年前。
“当年九月,妾一向稳重老实的父亲,忽然变得十分焦躁孤僻,常常往城东街一家酒楼去;至他最后一次外出归家后,便将自己锁在书房,整整半月未曾出屋。半月之后的凌晨,他用妾母亲织布的绣线,将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当年收拾父亲遗物时,妾在他的案几上找到了这片简牍,叫了妾父亲的心腹仆从,至今仍在妾家做工的叶阿叔来问。阿叔提及,他曾无意间听妾父亲喃喃自语,说忠义难两全,他不能害赏识自己的贵人,便只能对不起妾与阿母。字语间,还曾提及过,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使御史大夫凌大人全家在当月十五日,到文祖庙去祭祖。”
“妾虽年龄小,不知其因,但好在叶阿叔常随在妾父亲身边,是他提点妾,说也许涉及到了可怕又黑暗的朝堂争斗,叫妾万万不要插手,只管装聋作哑。”
“可妾父亲就是为此事而死,若是妾不能完成他的遗志,眼睁睁看着御史大夫凌大人一家在十五日那天,前往文祖庙祭祖的路途中遇刺灭门,那妾父亲岂不白死了?于是,妾卖掉了父亲早年收藏的几幅古画,以八万金收买了一位精研箭术的游侠,令他想法子在途中向御史大夫凌大人预警,阻断凌大人前往文祖庙祭祖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