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桑乐一口回绝,“本郡——我堂堂一个尊贵小姐,怎能做出爬树的行径。若是让人看见了...”
“看见便看见,又如何。”
“你不懂,子珩他可是大周第一公子,德才兼备,能与之相配的,自然得是端庄矜贵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就不能爬树了么?”
“自然不能。”桑乐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若是让人看见了,又此知该怎么议论。”
这大街人来人往,难保没有一两个认得她。若是传回了宫里,不知又要胡诌成什么样子。
缘真抠着光秃秃的脑门,神态懵懂:“可是...小僧看戏文里说,若喜欢一人,便要轰轰烈烈,才不管他人目光,何须在意他人言论。”
“我自然不在意,可我在意我的心上人,自然得为他着想。”
她想起男人一向地芳兰竟体,举止闲雅又谨慎恭谦,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世家教养。如此璧玉般的公子,断不能因自己而蒙了尘。
“不过是让你爬个树,竟能考虑这么多好歹来...”缘真嘴里咕哝念着,走到层檐一边,灵活一跃便跨到那粗壮树干上,“你且在此等着,小僧去找师兄搬梯.子来。”
桑乐笑着朝他叮嘱:“那便多谢小师父了,你小心一些。”
话音才落,宋子珩便已到了跟前。他平素有些苍白的脸此刻多了几分血色,鬓角碎发散了几缕,神情中少有的带了丝焦急,站在楼下抬头望着屋顶的人,开口道:“陆姑娘怎么在这里?”
“方才我去买了个面具,一回头你便不见了。”桑乐急忙解释,“我在那处找了许久也没见着你们,便来了此处,想你们肯定会过来这边寻我。”见也用目光在墙边寻着什么,桑乐见状,又说:“小师父已经去叫人搬梯.子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道:“是子珩一时疏忽,才致与陆姑娘走散。”
他神情仍有几分尴尬,让桑乐也不自觉想到之前的画面,又生出几分羞怯,便没再接话。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干站着。
索性没用多久,就有个年长的和尚抱着木梯过来,说是没注意有香客上了屋顶,就将梯.子取走了。
桑乐说了句无妨,又问他缘真怎么没来。那和尚只说师父有事将他叫走了。
桑乐与他道了番谢,才与宋子珩汇合:“怎么不见知意他们兄妹二人?”
“子珩过来时正巧遇见他们。”男人这才有空将有些零乱的外袍理顺,“温将军说收到府中人传信召请便,温小姐便一同先回了。”
“哦...”两人并肩走着,人群拥挤中,时不时还会轻轻碰到。桑乐脸又有些发烫,抬眼偷偷望了着他清俊侧脸,说:“那我们要不要也回去了?”
宋子珩觉得有些奇怪:“才刚到戌时就要回去?”他顿了顿,恍然道:“怪子珩太过无趣,坏了陆姑娘兴致。”
“不不...”桑乐摇头打断他,“能与子珩出来,闻溪心中十分高兴,只是怕回去太晚耽误了时辰。”
男人说:“回东宫的路程并不算太远,饶是散步回去应当也不会过了宵禁。”
“我是不算晚,可子珩你却不一样。”桑乐轻轻笑着,“以你的为人,一会儿一定是先将我送回东宫再一个人回去对不对?东宫到此处虽近,离四门街可就远了,届时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有风吹过来,将她头上流苏轻轻吹动,摇曳灯光都映在她眼中,似一汪璀璨星河。
宋子珩忍不住侧目。
他个子高,将那明灭星光挡了大半。朦胧的光线中,面前的人更显几分柔和娇媚。
他在那双含笑的眸子里沉溺了片刻,轻声道:“子珩与同僚关系还算亲和,若是过了宵禁,能去暂住一晚。可今夜良辰美景...”他停顿下来,目光闪烁,突起的喉结轻轻动了动,才继续说:“又有佳人伴在身侧,若是错过,实在可惜。”
第22章
桑乐一颗心又迅猛地跳起来,比白日里祭典的鼓点还要密集。她想问眼前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恐问出来多余。
男人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自认识他以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大喜大悲之色,一举一动无不是从容冷静,庄重又矜贵,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
桑乐忍不住想:他当真是喜欢自己的。
一这样想,她一双眼睛笑得弯月一般,笑意盈满眼眶,倾泻而出,连同眉梢也浸染了几分。
宋子珩近日有些累。
自温府长子回朝以后,宫中便生了许多变化。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各方势力更散几分,每日单是与人迎合斡旋便已心力交瘁。今夜好不容易能有空出来,能看到这般纯洁笑脸,心底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