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几个字...
嘴角微微撅了下,闻溪将信纸小心收好,抬头望着天空。
近日天气越来越暖和,正午的太阳十分灼目,晒久了竟有些热起来。如今已快七月,春天才至,雨季马上就要到来,一下雨就又凉快下来,反复无常,穿衣着实麻烦。
而江安城只怕现在正是酷暑难当的季节,那人回去的路上想必热得汗流浃背罢。
她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觉得脸有些烫,转身轻快地回了屋子。
第二天中午,男人的信又来了。
话还是不多,寥寥几个字:今年太热,许多人患了暑症,去岁囤冰不够,宫中乱作一团,甚吵。
闻溪看着信纸,咕哝道:“囤冰不够,那便是你这相国大人安排不善,各宫那些主子,哪个是好打发的,还好意思说出来...”
第三日正午,闻溪早早吃了饭,就坐在屋檐下。
今日下了雨,路上有些湿,信使来得晚了些。
信也有些湿,不过上面的字还算清晰。
字也比昨天的多了些:芷兰小姐有了身孕,四殿下大喜,赏了我把骨扇,雅致有余,袖珍更甚,不太衬手。
墨迹在此处晕开。
显然是执笔的手停顿了会儿,才接着写道:芷兰小姐分外关怀,可叹吾竟不知如何作答。
“噗...”
闻溪失笑,望着那被晕开的墨点,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又狠下心来,道:“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该让你尝尝这般等待滋味。”
她将潮湿信封摊开,拿空碗压好,从架子上拿出个盒子,把信纸和之前的放在一起。
...
信件一直来了小半个月,信纸也渐渐地厚了些,不过也不很多,从原来的只言片语到满满一两张。都是些看似平淡的几句闲谈,有时是叹息朝中烦事,有时是讲述来往周遭宾友,末了再添上一两句叮嘱的话。
闻溪从未回复,只是每日早早吃完午饭,便坐在院中等着,似乎成了习惯。
只是有时会忍不住想,男人在写这些信的时候是什么神情,那些晕开的墨迹,里面又是什么情绪。
雨季降临,院中的雨棚有些漏水,闻溪坐在窗边,望着那点点透光的缝隙中流下来的水流发呆。
干活的大娘拿了个竿子过来,道:“姑娘,那棚顶的洞再不修,只怕到了夏天打雷就得塌了。”
闻溪动也没动,撑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大娘见状,又说:“我去找个人来给你修一修罢。”
“不必。”闻溪这才回话,“让它坏在那里,有人会来修。”
她脸上是自信的浅笑,大娘看了,也只好作罢,便告了别。
没过多久又折返回来。
闻溪正闭着眼睛假寐,立即睁开眼睛,眸中有些失落。
大娘一句话却又将兴致拉了回来。
“姑娘,你的信来了!”
闻溪眼睛亮起来,起身走到门口。
“别别别...下着雨呢...”大娘撑着伞小跑过来,把信递给她,“看你急的,淋湿了可怎么行...”
“多谢大娘。”
闻溪脸有些红,只好停下来站在原地等她。
这些日子,村里人人皆知,每天中午都有信使往她这处送信来,她连门也不敢出了,也不像以前还在院子里等,改到了屋内。
今天的信有些长,宋子珩说大臣们为了秋猎之事争执不休,吵得他头疼不已。
信尾还写着一行小字,道时光荏苒就要入秋,喟叹秋风清,秋月明...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以前秋猎都是由皇帝亲领众臣,今年却有些麻烦。如今皇帝虽未退位,可朝政之事早已由四皇子掌握,皇帝已许久未在人前露面,秋猎时不知还能不能露面。
闻溪摸不清男人对皇帝的态度,那个诛杀他全族的迟暮之人,他是如何看待的,又是怎么看待她这个皇帝的亲女儿的,那样的血海深仇...
第88章
没等到想明白, 送信的又来了。
闻溪撑着伞出门去接:“怎么没一起送来,劳烦多跑了一趟。”
信使甩了甩蓑衣上的水,道:“不知, 这是加急过来的。”
信封很薄,与先前的样式差不多, 上面的字迹却不是宋子珩的, 鼻尖还能闻到股淡淡的墨水味道。
这味道她还记得,是宫里的。
心中有了些隐隐猜想, 送走信使后, 闻溪才进了屋子把信拆开。
果然是四皇子寄来的。
上面只有几个字:父亲垂危, 恐不久矣, 唯念小女相见。
到现在, 闻溪已经说不清自己对皇帝的感情。
她还是郡主时, 若说宫中谁对她最好, 必然是皇帝。
那时她虽有时自怜没有娘亲陪伴,父亲也对自己不闻不问, 可皇后娘娘却对她视如己出,在宫中怎样闹腾, 犯了错只要在皇帝和皇后娘娘面前撒撒娇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