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已经到了二人面前:“我知道有家酒馆很不错,宋公子要不要赏脸一起?”
宋子珩置若罔闻,视线仍是落在闻溪脸上。
他目光专注,里面满是与看别人时截然不同的深情,街上人来人往,他却丝毫不在意别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的姑娘。
饶是枝枝再不懂眼色也看出不一样来。
她有些惊讶,愣愣地也转头看向旁边的丫鬟。
闻溪一双眼睛有些慌乱地快速眨着,她能感到心跳越来越快,脸颊热度也一点点升高。
视线四处逃窜,跌跌撞撞,最后落到男人手上缠着的绷带上。那是上次去抢她手中匕首时割的,当时还以为只是浅浅的的划破,过后包扎时,白肉翻开,下面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闻溪...”
“闻溪妹子?”
一声更亮的声音传来,轻易盖过男人低沉的嗓音。
闻溪抬头,朝着那声音来处看过去,笑起来,道:“陈大哥?”
宋子珩循声望过去。模糊视野里,只能看到团黑乎乎的影子,那人个子高大,身形挺拔,是常年劳作之人才有的健硕。似乎想过来,可背上驮着什么重物,又被路人隔开,只好扯着嗓门喊道:“我还以为认错了!你怎么在这里?”
闻溪主动朝着他过去,边说:“出来走走!”
两人距离拉近,声音渐小,又被嘈杂人声盖住,宋子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没等多久,就听见闻溪小跑过来,道:“我帮陈大哥把东西送过去,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我...”
宋子珩还没来得及回话,才到眼前的人又没影了。他眉头轻拧,只好看向一边的枝枝,说:“那人驮的什么?”
枝枝被他突然转冷的声音吓得微微一惊,看了眼被人潮淹没的二人,道:“好像是什么架子之类的,看不清,被布包着。”
“那她呢?”男人问,“她拿了什么?”
“她...”枝枝有些惊讶,不由得抬眸望向男人,“宋公子...”
“我算得上是个瞎子,你看不出来么?”
那人不在身边,宋子珩便不再顾虑,连装也不再装,声音里全是冷漠。
“你...”枝枝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的眼睛看起来分明是能看清东西的。”
“只能看得见一臂之内。”男人眼睛半眯起来,试图在模糊的世界里找到某个离去的身影。
枝枝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连话也忘了说。视线从他清晰的下颌线一直往上移,经过紧抿的薄唇、挺拔的鼻子,最后落到他深邃又有些迷离的眼睛里。
难怪他眼神这样让人不自觉沉迷,原来竟然是因为看不清东西么?
她愣愣看着,脸颊不自觉地红起来。
宋子珩什么也没找到,有些无奈又烦躁地回头,终于将视线落到枝枝脸上,突然没来由地,冷冷道:“闻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
闻溪和妹妹刚到瓦塔时,受了许多人的照顾。
罗沽王子兄弟二人就不说了,住在村里时,隔壁的陈氏母子最近,也是对姐妹二人最好的邻居。
一开始,姐妹二人连火也不会生,都是陈家的儿子做好了饭来叫她们吃的。几次过后,闻溪自觉不好意思,才请他教自己生火做饭。
等到后来吃住没问题后,陈大哥又带她四处认路、识山、告诉她哪里能采到草药...家里也是,陈大哥是做木活的,还用余料做了些桌椅送来,闻蔷织布的纺车坏了,也是他帮忙修好...
闻溪对他很是敬重,方才在街上见他搬了许多东西,便想着过来帮忙,陈大哥便给了她一些轻的。
“陈大哥你今日是不是又起来晚了?”四处都是人,找了许久也没地方可以摆摊,闻溪不由得问起来。
陈大哥这人干活踏实,动作也快,唯有一点,就是特别爱睡觉。
陈大哥讪讪笑了笑:“我醒来时看天还没亮,就说再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
闻溪忍不住揶揄他:“陈婶没拿棍子叫醒你?”
“我娘以为我早出门了。”
闻溪噗哧一笑,眼睛一尖,看见个位置,小跑过去:“陈大哥,放这儿!”
两人将要卖的东西一一摆起来。
陈大哥手巧,经常做些小玩意儿出来卖。闻溪看着手上奇怪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老虎。”
“老虎?”闻溪将手上长着翅脉的东西翻天覆地地看一遍,“谁告诉你老虎是长这样的?”
陈大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反正见过的人也没几个,就算说是老虎也没人怀疑。”
闻溪挑了挑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对了,你怎么今日有空出来?”陈大哥问她,“闻蔷说你最近白日里很忙,都是天快黑了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