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一切的陶生三人发了疯,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被妖怪耍了!
从头到尾都在股掌之中!
“哈哈哈哈哈。”陶生仰天长笑泪水满面,癫狂地指着他:“仙长,不想我们又见面了,你座下那金童玉女呢?”
老道士拂尘轻甩,左右凭空出现童男童女,面貌熟悉,微笑朝陶生行礼。
拂尘上的白丝卷住童男将其扯到身边,将脑袋一口咬掉,赞叹:“这只瓜比上只甜。”复又同样举动吃了童女,满地只余瓜汁。
被丢下的陶生瘫坐在地上。
宴堂内群妖环伺,他视若无睹,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画面,苍白的脸挂上幸福的笑容,轻声吟唱:“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分吃完毕,昨日许多没享用到的妖怪今日可算满足了。
“人间道士佛门繁多,又有城隍阴神庇护,咱们可是好久没吃到生肉了啊。夜叉君,干脆别搞什么赌注了,戏不看也行,将剩余三人直接拖来你我分吃,岂非美哉快哉?”
“是极是极!看戏哪有大饱口福来得重要!”
被馋味儿勾引的妖怪们起哄。
王廉冯心道不好。
正要开口,主座上的夜叉道:“诸君莫要性急,此三人迟早都要入我等之口,君岂不觉得悲喜交加、恐惧绝望的书生吃起来更香?”
妖怪们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顿时答应。
王廉冯现在行动受限,不能直接去给书生通风报信,脑瓜子飞转急智上心,冷不丁哈哈大笑插话道:
“以七情为料六欲烹调,夜叉兄果真才高心慧!既如此小弟当为兄献力,我有一计,不如遣妖伪装先前那细作,将今日‘真相’告知书生,其三人必当痛苦难耐、心如油煎,如此‘风味腌制’,你我云镜里当众细品,岂非绝美?”
妖怪们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玩儿?
“好!”马面猪身将蒲扇大的蹄掌拍得震天响,吼着大赞。反正王兄说什么他都觉得对。
二尾青狐冷眼斜睨着他,阴阳怪调:“不如便你去吧,正好阁下姓王,与那细作倒有几分‘相似’。”这头狡猾的狐狸心思缜密,顷刻捕捉到了王廉冯暗藏在话中的心思。
但妖邪大多暴躁,如这般精明的百里出一。
其他妖怪压根没听出两者的交锋,还在那里夸赞王廉冯主意出的好,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主动想要报名当“细作”。
夜叉读书学礼惯会识人,且多设宴席交友广阔,故而擅权衡四方。
他对二者的暗火心知肚明,笑吟吟道:“王兄既然已经出了主意,自当把机会留给他人,我看降辕君对此事格外上心,不如就让降辕君去吧。”
降辕君正是那马面猪身。
他惊喜地用蹄子指指自己,在众妖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宛如旗开得胜的大将军,气势昂扬好不得意。
第37章 聊斋古砚
夜半三更。
西苑书生们的房屋被敲响,等他们打开门,外面却空荡荡,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字:
老道士是O子,童子是O瓜,三人死了,全吃光光。王公子留。
“……”书生们满脸茫然。
云镜前的悬火夜叉、桓霄道长纷纷窒息。他们知道降辕君其实想表达的是“老道士是骗子,童子是脆瓜”,可他学识有限、墨水不足,于是……
“呵呵,O子、O瓜,有趣有趣。”老道士从袖中掏出只脆瓜,变作马面猪身的降辕君,一口咬掉脑袋,边笑边吃。
在场众妖看的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降辕君却口水直流,稀奇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在老道口中,问:“甜吗?”
“甜。”老道说完分了他一只,同样是马面猪身模样,降辕君并不介意,抱着就啃。
他原本是想埋怨夜叉,说好了伪装细作,原来竟不许露面,只让写张条信送过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是话尚未说出口,便被老道士的瓜吸引,忘在云霄天外了。
宴席上欢声笑语。
书生们满头冷汗。
现在只剩下宁、孙、许三人。此三人无一不是佼佼者,本为各自县学年轻秀才郎,至省府拜师求学在路上相遇,结伴同行,哪知遭此横祸。
即便屡番大起大落性命不保,他们始终尽量保持冷静。
是以前日四女鬼蛊惑不曾信、昨日过于巧合的老道士也不曾信。他们不知道陶生几人活着逃走了没,至少自己还活着。
可正因为太聪明,当即读懂了纸条上的含义。
陶生三人全死了,葬身妖怪之腹,那老道恐怕和先前的女鬼一样乃是妖邪。
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