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谁允许你下床了吗?”
“咳咳…与其趴着…倒不如坐着…好受些…”
“…给我看看你的伤。”杜仲走上前去,把宇文毓的上衣卷起来,露出后背。鞭伤已经慢慢收口了,照这趋势下去应该是不会留疤,不过相比被刀柄打出来的伤,这都是小事。杜仲用手轻轻触碰肿起来的地方,宇文毓狠狠颤抖了一下。
“疼?我看你还有些烧,这会不光身体疼,脑壳也疼吧?”
“没事。”
“有事没事,我比你清楚。去趴着,我再给你上药。”杜仲拉着宇文毓的胳膊想搀他起来,不料宇文毓一点力气都没有,杜仲几乎是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想把他扶抱过去,又怕碰到他的伤处,只能等他自己缓过来。好在床榻离此处不远,走两步也就到了。杜仲好不容易把他弄到目的地,让他趴好,正要上药,就听见有人扣门。
“进来!”来人竟是辛夷。
“大少爷。杜先生。”
“你有什么事?快说,别打扰你主子治病。”
“是。”辛夷隐晦地看了一样宇文毓红肿的背部,说道:“老爷传信,让大少爷三日后代他参加晚宴。”
“混蛋!”杜仲气得把药都给摔地上了,“去回你家老爷,人下不了床,去不了。让他爱找谁找谁,我看宇文邕那小子,就很合适嘛。”
“这…大少爷…”
“你去回父亲,说我会去,让他放心。”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辛夷放轻步子慢慢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你这是干嘛?我不明白,你们的关系,何时变成这样?明明小时候宇文叔叔…”
“我是长子,杜仲。”他只说了这四个字,我是长子,就解释了一切。其实还有没说出口的话,父亲的地位变了,从将军之子到权臣,很多东西也变了。人,都是会变的。
第4章 宴会暗涌
士林盛宴,繁华似锦。鲜卑人崇尚读书人,尤以皇室为最。昔者孝文帝建元改制,改姓为元,推崇汉化,定于每年七月六在皇宫设宴,广请天下士子。今日正是七月六。
“皇上不知受了谁的挑拨,选在今日起事,这不是得罪天下士子吗?”
“不碍事,士子们都在外头呢,应该不知殿内的情况。”
“但愿事情顺顺利利。”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做什么呢?快开始了,快点进来。”
......
“今日气氛不同寻常,你要小心。”
“嗯。”其实宇文毓一进宫门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太过安静,巡逻的士兵有很多新面孔。他不禁暗暗叫苦,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这样想着,后背的伤也来凑热闹。同时,他也庆幸,来的人是他,不是父亲。如今之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宇文卿,君父何在?”上头传来稚嫩又不失威严的嗓音,把宇文毓拉回神。宇文毓十七岁的时候,宇文泰给他捐了功名,因此他也是有官职在身。
宇文毓躬身来到大殿正中,一撩官袍跪下,朗声道:“回皇上,臣父偶染风寒,怕冲撞了皇上,故此派遣微臣前来。”
“哦?起吧。”小皇帝似乎有些紧张,手无意识地抓紧龙椅的扶手,额前流苏晃动,看不清表情,一旁的内侍不断给他擦汗。
宇文毓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了。小皇帝见到此番情景,似乎镇定了一些,开口道:“宇文卿似乎也有些不舒服?”
“臣惶恐。”宇文毓作势又要跪下。
“宇文卿不必太过拘束,朕开个玩笑。”
此时,龙椅下面的密道中,几个人面面相觑。
“头,来的不是宇文泰,还动手吗?”
“嘘,静观其变。我们只要服从秘密,记住,摔杯为号。”
“是。”
“是。”
......
酒至半酣,小皇帝看似不经意地问:“宇文卿,朕听说民间有一童谣,十分有趣,不知宇文卿可有耳闻?”
“敢问皇上,是什么童谣?”
“雪封顶,琼花开。宇氏王,泰山禅。宇文卿能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回皇上,此童谣的意思当是,凛冬降临,琼花却开了,此乃吉兆,证明我大魏在逆境中将如琼花般长盛不败。”
此话一出,宴会上瞬间炸开了锅。
“这宇文家的小子可真会信口开河,果然是个人物。”
“是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看他后面怎么说。”
话音刚落,果真又听皇帝问道:“那这后两句,又当如何解释?”
“后两句是说,此乃天降祥瑞,皇上当往泰山封禅,臣夫与臣将往随行,护卫皇上左右。”
“好!说得好!宇文卿,朕敬你一杯!”宇文毓心头一松,显然是自己这两句话取悦了小皇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