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63)

措手不及,相撞满怀。

他捂着倒霉的额头,气恼得扯开嗓门:“大半夜,不在家陪你娘,你上我这来做什么?”

“谁、谁,让你,不打招呼,”他捂着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担心你才……好心当驴肝肺。”

“担心我?”苍泠抓到了重点,就是莫名其妙,“担心我什么?被人劫财还是劫色?”

“……你那么穷,”瑟缩着脖子,沈先大胆地说出,“长得也一般,谁跟瞎子似地要劫你。”

浅色的眼眸眯了眯,借着月光,他活动着手腕。

沈先一抖,慌忙后退。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我一身的伤,你不会也忍心下得了手吧?”

回应他的,是劈下的手刀,以及,被风撩开的春光。

而不自知的那个,正要抬脚迎面踹来?!沈先只觉心潮一热。

苍泠收了势,嫌弃地看着他。

“还没揍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他讪讪一笑:“撞的,撞的。”

撞得心口,堵了。

第37章 沈先

“洗完脸赶紧滚。”

随着话音落下,一条汗巾塞进怀里,紧接着门扉在眼前被无情地、重重地阖上。

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沈先呆愣地看着透出门缝的亮光骤然熄灭。

他这是,被赶出来了?后知后觉地低头,忘了自己还在流鼻血,忙不迭仰头去捂,手忙脚乱地还是迟了一步。

瞥了眼弄脏的汗巾,忍不住啐了一声,沈先扭头冲向井边。掬起一捧胡乱朝脸上扑,井水清凉,激得他猝不及防一哆嗦。

鼻血倒是很快止住,只是——望向黑灯瞎火的屋子,又看着手中洗净的汗巾,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在井口一屁股坐下。

星月如尘夜色如雾,屁股底下的积水浸透了布料,说不出的凉爽。也适时地压住了难以明言的火。

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念头方出,沈先飞快地抓起汗巾盖住脸,无声哀嚎着,想要掩去难堪和羞耻。

湿了的汗巾不透气,不一会儿就被蛮力扯下。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像爬出井底的青蛙,张大了嘴,怔忡地望着天上朦胧的月亮。

高高悬挂,若即若离,可求不可得。

“还不走?”

青衣白衫,长发随意束起,插着支粗糙的木簪,眉宇间尽是不耐。

“发什么呆?准备在这坐一宿?”

冷言冷语,冷眼冷情,却近在咫尺,仿佛只需稍稍抬手——

“这伤,没找郎中看?”

摊开的手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鱼际延伸至食指。苍泠抓着他的手,眉头蹙紧:“你自个儿上过药没?还沾水,也不怕烂了口子废了手。”

如月的少年有张刻薄的嘴,“怎么不说话?哑了?”还有双含笑勾魂的桃花眼,“沈先?沈先!”

团成一团的汗巾正中鼻梁,沈先“啊”地一声从神游中惊醒。大惑不解地望进毫无笑意的桃花眼,“你、你,做什么?”

一抹戏谑自唇角勾起,“我还没问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魂都没了,嗯?”

虽然那浅淡得仿佛错觉的笑不及眼底,沈先却仍感到莫名的窘迫,“没什么,”话出口又跟找补似地,“反正不是在……”

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下,要如何把话圆上?还是告诉说,他其实在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万一误会,万一惹得苍泠不高兴,万一……会不会连朋友都不再是?

就在沈先纠结的当会,头顶上不咸不淡飘来一句,“矫情。”

他茫然抬头,对上已然没了兴趣的眼眸。苍泠不再逗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去屋里上药。”

上药?循着他的视线,沈先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

“真要废了,以后可就再也握不了剑。”随着一声叹息,苍泠的耐心也到了极点,声音也不禁高了些,“上个药而已,磨磨蹭蹭的是要等天大亮吗?你不睡,我很困啊。”

偷偷瞟向隐约有着发怒迹象的眉眼,沈先依然犹豫,吞吞吐吐:“其实我的伤……”

抿直的唇角扯动,“不上药就给我滚。”

“上上上,上。”

他上,他上药就是了。

……

“犯得着跟凶神恶煞似的么?”

后半截话跟着涂抹的指腹硬生生咽下,取而代之的是欲哭无泪地可怜样。这哪是上药,分明要断了他的手掌啊。

头皮发麻地颤抖着,沈先试图逃离阴险的魔爪,可是苍泠抓得死紧。若不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得意,他一定还沉浸在指尖的温柔,幻想着……

“很疼吗?”

“疼。”

“忍着。”

呸个温柔。苍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他是疯了才会想些天方夜谭的浑事。强迫自己冷静,沈先深吸一口气,“苍兄,”他是有多久没再唤过这个称呼,“您是要将整罐子给抹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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