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32)

“再说,侯爷把世子交给咱们,是对咱们的信任,是放心。”手背抹了下鼻子,伍校尉硬声硬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好不好交代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就这么一个儿子。”

偶尔,长相秀气举止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会说人话。不像他,络腮的胡子下一颗斯文的心。所以,他不常骂人。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这话要传出去,信不信侯爷还没动手,参将就先扒了你的皮?”

死犟的脖子还梗着,欠揍的脑门还挺着,“我说实话。”

“我看你是皮痒。”林校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伍校尉扯了扯嘴角,小声咕哝了句:“参将已经知道了。”

……端茶的手一紧,“参将全知道了?”见他点头,又问,“包括你方才那些话也对参将说了?”

忙不迭摇头,伍校尉瞪大眼睛:“就禀明下午发生的事,其余那些话我怎么可能会说?你当我傻的吗?”要说了,参将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迎着林校尉不敢苟同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比起我傻还不傻,咱们要不先想想,无缘无故马怎么就突然发疯了呢?”

搁下茶杯,林校尉恢复了正经:“参将如何说的?”

“下毒。”

“下毒?”

“嗯,”他点头,表情略显沉重,“军马性烈但都经过调/教,尤其是一等良驹,故不存在其他可能。参将怀疑有人给马下了毒。”

“负责养马的,”林校尉看着他,“是谷将军之子。”

“不会是他,”搁在膝头的拳头攥紧,“参将也说最不可能的就是那孩子。”

林校尉松了口气。

“可是参将又说,没有嫌疑的人才最有嫌疑。”

……

“腿,腿不能这么站,再收紧些。”

“手,手放太低了,抬高。”

啪,竹棍敲下,“又错了。”

这是沈先第几次吼谷三七来着,苍泠记不清了。

“大哥,你别走啊。”

反正是谷三七今天第三回挽留他“义兄”。

“大哥,再给我演示一遍好不?”

“方才已经是第九遍了,大哥,”沈先现在后悔得不行,告饶似地,“换我叫你大哥好不好?大哥,您就放过小弟行不行?”

谷三七不适合习武,他一眼就能看出,偏一开始沈先还不死心。什么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给他讲了一堆鼓励的话,敢情那时劝慰的是自己?

这才过去多少天,已经悔不当初了。

倒是谷三七依旧不信邪,只当自己练得还不够刻苦努力——在苍泠看来,连喂马、洗菜、吃饭都在念步法,如果这都不算用功?那么,睡梦里骂骂咧咧的沈先,一定怨念更深。

“那孩子不是习武的料。”

闲庭散步似的,两手背在身后,离洛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袍子,斯斯文文的,不像个武将。

苍泠起身作揖:“参将。”

他微微颔首,朝停下的二人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继续。

看着他捡了个凳子坐下,苍泠想了想,站到了一旁。

“这是学了几天了?”

瞥了眼朝他望来的沈先,苍泠道:“回参将,今天是第四天。”

“第四天啊,沈先性子不错,还没撂挑子。”

苍泠轻轻“嗯”了声。

敷衍得分明。离洛掀了掀嘴皮子:“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块练练?”

“回参将,小的怕热。”

侧目瞧他,离洛似乎有些讶异。坦坦荡荡,苍泠报以微笑。

不客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停在身前交握的双手,“男人还是黑点好,太白了,跟姑娘样样的。”

笑容未变,“参将教训得是。”

教训归教训,听不听还不是随他——嘁,秋沁之的同门果然都一个样。离洛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坐正了身子,目光也从那双苍白削瘦的手上收回。

长袍一角撩起一点,右腿在左腿上寻了个舒适姿势,“那个叫贾学的,听说原来是沈先的护卫?”日头确实晒,晒得他背脊热烘烘的。

忠勇侯府的侍卫入了沈家军,即便贾学自己不说,难道别人就不会好奇?大老爷们也爱热闹,估计早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所以,他是在没话找话吗?除此之外——

“身手如此一般,也不知侯府当初怎会选他给世子当侍卫?”

眼皮抬了抬,苍泠未接话。

“倒是你,”他回头,“听伍校尉说,一看就是从小习武,底子很好。可能比沈先还要好上不少。”

一抹“惶恐”浮现,“校尉谬赞,小的不敢同世子相比。”

垂眸低头,腰背微屈,还真是一副卑微的模样。

定定地看着装模作样的少年,离洛不禁觉得好笑,“呵,”也真就笑了起来,“倒也不必谦虚,你们俩的本事那一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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