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南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红毛探出头:“嫂子,这是我去退房时看到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南乔手指微颤的接过蛋糕,愣愣的呢喃:“不是。”
红毛有些纳闷,但看到南乔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把蛋糕放到桌子上,似乎就已经发光了南乔所有的力气,怎么都不忍心拆开那层绸带。
她的生命终究没有迈过二十六岁。
南乔枯坐在沙发上,感受着时光无声的划过,此刻的悲伤变得无比具象,像阴霾般层层笼罩着她。
而这些阴霾都带着难掩的酸意,只要安静下来,就攻击南乔的眼底,总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身侧。
南乔没有抬头,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蛋糕盒,透明的花纹中隐约露出歪歪扭扭的“勇气”二字。
拳头渐渐攥紧,南乔拖着砂砾般的声带一字一句艰难的开口:“许光尘,我想去看看云云。”
被熟悉的薄荷味包围,许光尘低沉的嗓音裹着满满的安全感在耳边响起。
“好。”
南乔在停尸间前踟蹰了很久,才终于敢踏进去。
可里面除了让人寒战的冷空气什么都没有。
法医看到愣住的南乔解释道:“你朋友的遗体已经被家人领走了。”
南乔一时没反应过来:“领走了?领去那里了?”
“看那位家长的意思,应该已经火化下葬了吧。”
“火化?下葬?”
南乔像是第一次学习中文一般,费力的理解着法医的意思:“葬礼已经结束了?”
“应该是没办葬礼,毕竟死法也不体面。”
南乔眉心微蹙,张了张嘴,不解道:“体面?”
法医看着面前女孩儿肉眼可见的悲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节哀。”
南乔低着头,细细咀嚼着‘节哀’两个字。
这两个她也曾在手术室前说过的字眼。
竟然这么残忍。
南乔是被许光尘拉着离开的。
“刚刚查到刘晴云的墓地,确实已经下葬了,我带你过去。”
南乔轻轻点了下头,抱着蛋糕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她终于理解云云最后那个释怀的笑了。
南乔伤心于云云临死前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其实她什么都已经说了。
她只是习惯了没人在意的倾述,那怕是抚养她长大的至亲,也只愿意看到她光鲜的一面。
二十多年的成长,让她越来越熟练的掩饰那些委屈和不甘,用光鲜粉饰表面。
独自消化所有的难过,直到终于消化不了。
又或许从来没有消化过,而是一直在堆积。
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选择说出来,而是默默的选择了死亡。
而看向南乔的最后一眼,那一个笑容,是希望她不要自责。
南乔把蛋糕放在刘晴云的墓碑前,点燃了提前准备的“26”蜡烛。
照片上的云云笑得灿烂,像极了她大学时候的样子。
“我们大学时候的寝室夜聊,云云是话最少的一个,可即使是她偶尔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很让人心疼,所以我才那么希望她能幸福。
我明明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可却什么都没说,如果我能提前找她聊一聊,如果我没有那么多顾虑,或许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许光尘站在南乔身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听到她这么说才缓缓开口:“要为她的死负责的人不该是你。”
算不上安慰的一句话,却让南乔的心定了很多。
当初孙洋死的时候,她也是用同样的逻辑劝他。
负罪感从来都是善良的人才会有的负累。
“胡东辉现在在哪儿?”
“应该已经出院了。”
南乔转头看他,许光尘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坚毅,承诺般说:“我会让他负责到底。”
许光尘话音刚落,忽然突兀的刮起一阵与此刻暖阳格外不符的冷风,云云蛋糕上一直燃烧的蜡烛霎时熄灭。
像是云云听到了许光尘的话一般。
南乔心中莫名一紧,深吸一口气:“他违法了,你身为警察,自然要让他负责,但我作为云云的闺蜜,在我眼里他是害死我闺蜜的人,我需要找他聊聊。”
南乔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许光尘也没有问。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许光尘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巷口。
“这个巷子是条死路,胡东辉就在里面。”
南乔推门下车。
“谢谢 。”
许光尘紧跟着下车,单手解开抽出领带。
带着体温的领带一圈一圈的缠住右手,许光尘逆光而站,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