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云被法医宣布当场死亡。
自杀结案。
好像一个人辛辛苦苦生活的几十年,就被两个字概括了。
那个昨天还在她面前说说笑笑的人,今天就成了记忆里需要偶尔拿出来怀念的人。
南乔垂首站在门外, 刘晴云妈妈的哭声仿佛就萦绕在耳边。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禁毒的宣传教育很到位,但终究没亲眼见证过它的可怕。
然而亲眼所见的代价,就像是用刺刀在心脏的某处一笔一画的刻上所有经过, 无论何时回想起来 ,连呼吸都是痛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刘晴云妈妈浑身发抖的拿着法医的报告单走出来。
南乔哽咽着平复情绪, 想开口安慰她, 却被迎面抽来的报告愣在原地。
散落的纸张划过脸颊,像是在密闭的故作坚强的心脏上开了一个口子, 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猛烈的酸意肆无忌惮的攻击着泪腺, 双眼瞬间被热气包围。
许光尘侧身挡在南乔面前, 炙热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托起她的下巴。
眼前水汽萦绕, 南乔看不清许光尘的神情, 却因为他掌心密密麻麻的热意再也忍不住眼泪。
看到南乔脸侧被纸张划破的细小伤口, 许光尘的眼神逐渐冰冷。
察觉到他转身想说些什么, 南乔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一定是你教坏了云云,你没来之前她好好的, 怎么会去吸毒?”
刘晴云妈妈尖利的声音响彻走廊,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
一字一句落在南乔的耳朵里,却显得那么可笑。
许光尘半挡在南乔的身前,像是挡住了刘晴云妈妈的恶意,南乔只觉得血液被愤怒的情绪烧得滚烫。
“阿姨,你了解你的女儿吗?她每天过得好不好?这个婚结的开不开心?这些你都知道吗?”
“云云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不了解她?这个婚就是她自己要结的!”
“是她非要嫁,还是你觉得她这个年纪必须结婚?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你有想过吗?”
“年纪到了就该结婚,我逼她什么了?难道这个婚不是她自己选的?是我逼着她嫁的?”
南乔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毒品是胡东辉给她的,逼死她的也是胡东辉,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好女婿。”
刘晴云妈妈愣住,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她自己选的呀。”
在刘晴云妈妈转身离开的瞬间,南乔像是浑身氧气被抽干了一般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在临城和云云的一点一滴,不断地反思自己。
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如果她能更敏锐一点,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种无力感在心底抑制不住的翻涌,无论她怎么做,云云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那个陪她度过了整个大学时光,约定做彼此的伴娘,想要真心相待一生的好朋友,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乔乔?乔乔?”
许光尘的声音像是穿越了层层阻隔而来。
周围蔓延着从停尸间飘散出的冷空气,南乔仿佛浸在冰水里浑身发抖,泪眼婆娑的抱住身边唯一热源,抽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光尘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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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来多久,南乔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只感觉浑身酸软没有力气。
阳光笼在纱帘后,明媚的让南乔有种今夕何年的恍惚,身上是睡了很久的倦怠感。
只是她依稀记得,自己睡着之前也是这样明媚的白天。
云云坐在窗前,身后的阳光刺眼异常……
云云?!
南乔猛然回神,强撑着坐起来,才发自己在纯夜酒店。
顶着快冒烟的嗓子灌了一杯水,南乔才缓过神回想起云云昨天跳楼的全过程。
她都已经同意去戒毒所了,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胡东辉的出现,几乎是瞬间瓦解了她下决心时所有的努力。
这几天陪着刘晴云,南乔清楚的知道,胡东辉几乎成了她心魔一般的存在。
在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只需要一管透明的液体、一个轻蔑的眼神,就能把她好不容易重新捡起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让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她曾经是多么卑微、狼狈、不堪一击。
只是想想刘晴云最后受到的屈辱,南乔的心脏就像是被极细密的线紧紧勒着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一阵敲门声把南乔从极大的悲痛中短暂的拉了出来。
南乔慢吞吞的走过去开门,迎面便是一个很眼熟的蛋糕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