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意思说的是，连愤怒这一点她都是瞎猜的，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作者为什么愤怒呢？
迟薪笑笑，“这幅《沉默的海》是画家韦航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去年年底这幅画还刚刚获得了郁金香奖金奖，这是美术作品在乌亚源可以获得的最高奖项了，而它的作者韦航向来以豁达闻名，你这个愤怒的解读确实罕见。”
齐喑举起耳机，“你说的这些，耳机里都说了，还说了郁金香奖的颁奖词。”
迟薪笑意不减，“但是你还是觉得作者其实是愤怒的？还不得不以虚假的平静掩饰愤怒？”
齐喑点点头，又问道：“我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吧？”
迟薪看着那幅画，“当然，当作品被创作出来后，如何解读的权力就转移到这幅作品面前的每一个人手里，你当然也有。”
齐喑也看向那幅画，“如果我的解读是成立的，那这个作者应该很累吧。”
像她一样，表面和内在，活成了两个人。
想到这儿，齐喑不禁苦笑，也许她只是把自己的经历投射到这幅画上，才会有这样一厢情愿的解读。
那个豁达的画家，大概不会活得如她这般辛苦吧。
迟薪再次愣住，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我们去看下一幅作品吧。”
齐喑后半程的参观都没有戴耳机，因为迟薪的讲解比耳机里那种程式化的讲解好太多了，生动有趣，又有很多延伸内容，任是齐喑这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木头也听出了几分乐趣，待迟薪讲解完主展厅的最后一幅画作后仍有几分意犹未尽。
“你是这里的讲解员？”
迟薪笑笑，“商展时都会有专门的讲解员，平时就是你听的耳机里的那种讲解，没什么人喜欢听我这种业余人士唠叨又啰嗦的废话。”
齐喑很诚恳地道：“我喜欢听，真的。”
迟薪的笑容中带上一点欣慰，“那就好。你对《沉默的海》的理解为我打开了新的大门，你喜欢我的讲解，我很高兴。”
齐喑绞尽脑汁想话题，“这里，一直人这么少吗？”
迟薪点头，“商展和公共假期时人会多一些，平时确实人很少，你是我这个月接待的第四位客人。”
“那我可以再来吗？”
迟薪笑，“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觉得无聊。”
社交废物齐喑再找不到可持续话题，只得败退回宾馆，立刻让任长风搜索迟薪的信息。
当看到迟薪的照片时，任长风突然觉得，或许他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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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迟薪是索菲亚礼拜堂的工作人员，还在正常上班，齐喑便一边透过窗帘缝隙监视对面，一边等着任长风过来汇合。
在索菲亚礼拜堂闭馆之前，任长风终于赶到了。迟薪下班后，为避免暴露，任长风负责跟踪迟薪，根据他同步过来的位置，齐喑再远远地跟在任长风后面。
在迟薪家外蹲守过了午夜，齐喑见一路开车狂奔过来的任长风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疲惫，便提议道：“我们先回去吧。”
任长风不说话。
齐喑劝道：“你也确认过了，这楼的应急通道现在是封闭的，他只能从这个门出来，你看这整栋楼基本上都休息了，我们明天再来也不迟。”
任长风沉默一会儿，闷闷地道：“难得抓到一点线索，我怕迟薪也会失踪。”
齐喑愣了愣，她不知道阮奇的失踪原来竟给任长风造成了这样的阴影。“他不知道你来了，不会突然消失的。这样，我们明天直接去问他，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息，好吗？否则以你现在的状态，如果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们可能就都交待在这儿了。”
无论多不甘心，任长风还是服了软，跟着齐喑回宾馆休息。
翌日，齐喑邀请迟薪下班后共进晚餐，继续探讨《沉默的海》，迟薪欣然前往，只是没料到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在迟薪怔住的时候，任长风一步跨过去挡住了去路，开门见山，“你认识阮奇吗？”
第50章
迟薪脸色巨变。
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回答了，任长风又问：“你和阮奇是什么关系？”
迟薪的脸色迅速平静下来，但他并不回答任长风的问题。
齐喑看得出他的紧绷，试图安抚他，“迟薪，你不用紧张。”她指着任长风向他介绍，“他叫任长风，是阮奇的好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听阮奇提起过他吗？”
迟薪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来索菲亚的目的是我，不是画吧？”
齐喑直觉迟薪的问题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斟酌着答道：“对，我是为了找你才去的索菲亚，但我在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