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风继续科普,“不是说艺术世家和基因判定有关系,而是乌亚源数得上的名门望族个个都奔着优化血统去,几乎看不到他们生出A级以下判定的孩子了。”
齐喑觉得这个说法有问题,“如果是这个逻辑的话,那纪清和梅舒就不会有那样悲惨的遭遇了,他们都是S级,怎么会生出不好的后代呢?”
任长风琢磨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都知道纪清他们的遭遇是因为越南平那个变态啊……可是胚胎基因检测测的是有没有基因缺陷,基因判定是要在成年的时候才做,这两个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如果龙生龙、凤生凤的规律真的存在,那他们也确实没必要做胚胎基因检测,可是他们一直在做,就说明这不是个规律,只是个概率……好像有点乱……”
看着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到混乱的任长风,齐喑决定让他更混乱一点,“那些名门望族生下来的孩子一定都是高判定吗?如果是的话,那高判定的人结合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去做基因检测?如果不是,那不会百分百生下高判定的名门望族,他们生下的低判定的孩子,在哪儿呢?”
彻底混乱的任长风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齐喑叹气,“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猜测,阮奇和韦航要是真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是血缘关系,我们也许是被迟薪和阮奇的关系困住了思路。”
任长风也叹气,本来以为找到迟薪就可以柳暗花明,至少可以离真相近一点,哪怕是帮着他们排除掉一个可能性呢?可是万万没想到迟薪的表现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各种猜测想得他头痛。“除去各种猜测,我们今天有什么现实的收获吗?”
齐喑总结,“迟薪认识阮奇,这是毋庸置疑的;阮奇失踪那天,迟薪没去过阮奇的家,这个是对他的表现的合理推测,但是这样一来那天的监控就无法解释;迟薪知道阮奇失踪了,这是推测;他知道阮奇失踪的原因,这是没有根据的推测;然后……”
任长风直觉这个然后后面的话他应该不会爱听,但还是追问下去,“然后什么?”
齐喑慢慢说道:“如果前面的推测是真的,迟薪知道阮奇失踪但是并没有想营救的意思,他没有报案,知道我们是治安官后非但没有配合,反而会抗拒和我们的交流,也就是说,他知道救不了了,而且我们的身份不会对阮奇这件事有任何帮助。”
齐喑知道任长风虽然嘴上说着清楚阮奇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但他的心底还是有着一丝微弱的压倒理性的希冀,可是迟薪的表现打破了这最后一点希冀。她明白挑明这话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是,治安官不是普通公民,面对案件时他们需要的是真相,不是虚幻的希望。
任长风不说话,齐喑接着道:“《沉默的海》可能是一条线索,但是我们今天没能围绕着它构建合理的推测。以上就是今晚的收获。”
任长风扯扯嘴角,“好像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在这个高度智能化的时代,私人调查举步维艰,所有的科技手段都无法动用,还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控侵犯隐私,对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毫无头绪的齐喑也觉得十分疲惫,“要是能撬开迟薪的嘴,是不是就什么都知道了。”
任长风有些担忧地劝阻,“……你是治安官,不能使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手段。”
齐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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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任长风和齐喑相顾发愁的时候,一身冷汗的迟薪狂奔回家冲了个澡,坐下好一会儿才觉得一直过速的心跳似乎终于平复了一些。回想刚才的遭遇,他不禁喃喃自语,“哥,任长风他还惦记着你……”
过了半晌,他起身走进家中最里面的房间,这间房间里除了角落里有一台终端外没有配备任何智能设备,却堆放着十几块空白的画板,而房间中间立着的画架上盖着遮布。
迟薪扯掉遮布,露出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作。
画上的树荫下,一个人放松地坐着,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了下来,带着明晃晃的快乐,但是,坐着的那个人的面庞处一片空白,还没有完成。
迟薪调好颜料,拿起画笔蘸好颜料,笔尖在那个人的面庞处停了好久,却迟迟不能下笔。
那张脸还是空着,这幅画还是没能完成。
迟薪放下笔,觉得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完不成这幅画了。
他走到终端前坐下,开启终端,经过层层转接通过底层链接进入一个私密对话框,犹豫半天,还是敲下了一行字:“阮奇的朋友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