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车里安安静静的,顾繁星还在非常俗气地替路从白心疼那些得之不易的陨星,而后者却神色淡然,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心头憋闷,她脑袋一歪,眼不见心不烦,望着车窗外发呆。后视镜中繁华的城市街景渐远,当安谧取代喧嚣,一片雪白从顾繁星眼前晃落。一怔间,绒绒雪粒纷纷而落,窗外已换作白茫茫的北国雪景。
怀海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与顾繁星不期而遇了。
沅城远在南方,她从未亲眼见过雪。一粒雪沾落在窗外,顾繁星好奇地将指尖覆上去,像是要隔着这车窗将那雪点儿抹下来。笑意染进眼底,初见落雪的新鲜感完胜,顾繁星一扫沮丧,扒在窗边一眨不眨地瞧着,跃跃欲试得像个孩子。路从白用余光瞥着,眼梢眯起温柔的弧度。
山道不长,顾繁星大老远就望见晏泽的紫色跑车停在别墅前,已覆了薄薄一层雪。晏泽也眼尖,一看两人回来,就降了车窗兴冲冲地使劲挥手喊道:“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发消息也不回,我都等半天了——”
顾繁星这才想起从包里取出手机,一看全是晏泽发来的微信。她给静音了,没注意。
“老路,快把你车库打开!”
那边晏泽还在喊,路从白一脸冷漠把车继续开近。车库的门向上收起,里头空间足够停三辆大型越野,但晏泽还是趁着顾繁星提前下车的工夫,抢先把自己的爱车倒进去,二话不说借了库里的掸子把车盖上的雪与残叶刷刷刷拂了个干净,接着全不管地上的一片狼藉,拎起后座里一大袋东西就溜了。
路从白也懒得与他计较,把车库都清理妥当后,才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前,拍去肩头落雪。他推门往里,就见两人在壁炉旁忙得不亦乐乎,也不知晏泽是怎么说动的顾繁星,连外衣都没换下就帮着一起布置。她垂眉带笑地摆好三只高脚杯,原本下车时冻白了的唇,如今靠近炉火一烘就恢复了血色,连带着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这阵势是打算“围炉夜话”了。路从白收回目光,径直上楼换衣,再下来时,两人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红酒甜品,白盘银叉,暖和起来的顾繁星已扯下围巾和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自个儿则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椅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整个人都好似缩成了毛茸茸一小团。晏泽才往最后一只高脚杯里倒好酒,抬眼看路从白还站在楼梯口:“老路,快过来啊——”
地盘是自己的,路从白也不客气,走过去俯身取了杯酒,往顾繁星左边空着的椅上叠腿一坐,话却是对晏泽说的:“你最近来我这儿倒是比从前勤多了。”
“哈哈哈,这雪天嘛,就是要大家一起围在壁炉边喝喝小酒!”晏泽也不接茬,笑着转到右边将手里酒杯给顾繁星递去,“我从我爸那儿坑来的好酒,快尝尝,暖暖身子!”
“不要空腹喝酒。”几乎是压着晏泽的话音,一碟提拉米苏蛋糕从左边递到了眼前。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左右为难”,顾繁星左瞥一眼面无表情的路从白,右瞟一下满面热情的晏泽,最后尴尬地一手一边接过:“好,谢谢……”
第二十九章 雪落时入梦 (8)
“你这样怎么吃?”路从白挑高眉毛。
是啊,她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拿叉子了,总不能直接用嘴碾蛋糕吧?顾繁星没脾气盯住手里的两样东西,最后还是在路从白冷冷的注视下把酒杯放了回去。她是真有些饿了,甜食能令心情愉悦,她也就不再管身旁两人,自顾自下叉吃了起来。
壁炉边的低气压还在莫名蔓延,吃完甜品,顾繁星才喝了点儿红酒。她不懂品酒,但还挺好入口,一个眼神,晏泽就会意地又给她添了半杯。
时间就在半杯又半杯中悄然滑过,落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雪却不曾停过,在门前空地上越积越厚,别墅外的壁灯映着雪,茫茫间一点莹亮。
顾繁星喝得微醺,但酒品却不赖,只眼巴巴地瞅了阵窗外,而后红着脸偏过脑袋问路从白,神情难得的乖:“我想去外边堆个雪人,可以吗?”
“如果你不想在去图森之前生病,就最好别去。”路从白看出她的醉意,揉揉眉心,从她手里拿过酒杯。
“我身体很好的啊,不怕冷!而且外边雪小了,没事儿——”顾繁星也不像其他喝醉的人那样想抢回酒杯,嚷嚷着要再喝,还看似十分清醒地列举了两点原因,“不会生病!”
这酒是晏泽给她陆陆续续添的,只是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晏泽被路从白一个眼神看过来,也忙出声劝道:“繁星,你现在喝了酒又烤着火当然不冷,一出门反而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