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因为阮笳日日前来,齐怀安长期在屋中施展不开,练武效果着实不佳,他只得又重新回到了院中。
掌事太监既然不来,刘良被阮笳支使离开,他也不必非得挑夜间瞧不清的时候练习。
终于,某天练完一套武功后,齐怀安看到刘良那太监屁颠颠走进小院,为阮笳捧上一碟刚出炉热腾腾的酥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
也不知是点心香气诱人,还是刘良太不讨齐怀安喜欢,等刘良走后他再也忍不住,第一次主动开口和阮笳说话。
“我从前听说你那处太监也不好惹,你是如何将他...驯服成这般?”
他眉头皱得死紧,少年稚气脸上的困惑半点不作假。
齐怀安看着和他一般年少未长成的阮笳,后者甚至瘦弱无力、双腿残疾,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让刘良那太监忌惮惧怕的。
如果不是惧怕,这行宫里天高皇帝远的太监们,断不会做如此好人。
阮笳指尖捏着一块酥点,不紧不慢地答道:“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威...有耻且格。”
齐怀安听得脑仁更疼,脸也皱起道:“麻烦,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教了他一些从掌事太监手里夺权的法子。”
酥点被阮笳在指尖把玩,有几片酥皮不慎落在了院中青石板地面上,阮笳轻轻瞧了一眼,忽而凝眸看向皱眉的齐怀安。
他若有所指说道:“那掌事太监中为首的,也是刘良的父亲。”
当然,只是义父,宫中太监认亲并非罕见或隐秘事情,倒也不用多解释。只是齐怀安脸上忽然变色。
“父、亲。”齐怀安没有说话,嘴却忍不住做出了一样的口型。
一连十数日,阮笳第一次没在离开前收到那份闭门羹。
等次日再来,齐怀安一等刘良离开,大步走到阮笳面前,张口便先问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不提阮笳所说的交易,只问阮笳要他做什么,因为昨日他终于领会到了阮笳摆出给他的置换筹码。
阮笳以茶杯掩口,金眸缓缓垂下三分。
春光正暖,小院鸟鸣声声,花枝簌簌,时有散养在行宫中的猫迈着矜持步子走过,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叫声。这嘈杂生机的春将小院里的对话,一点不漏挡在了院门之中。
...
东梁都城淄川城,皇室内宫。
已是中年的东梁皇帝如往常一般,坐在御书房中阅览朝臣递上来的奏折。屋外分明是春季,他身旁的碳盆却烧得极旺,时不时口中还响起几分咳嗽。
忽地,东梁皇帝执笔批复的手停在半空。
一点点再次确认面前折子上的内容,他眼睛一点点眯起,口中重复道:“楚质子与那罪人之子近日常有口舌之言,更甚于拳脚?”
“此事已有一月之久,行宫掌事恐受责罚隐而不报?...太监刘良忠心耿直,递信于...”
“他二人怎么会认识?!...那子的身份,楚质子探到了多少?”
东梁皇帝齐咸的脸色越发难看,手一招换来身边的服侍亲信,便要吩咐命令。
忽地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忙忙的杂音,东梁皇帝齐咸原来的动作被打断,紧接着就听殿门外传报行宫来人有急事求见。
进来的那名太监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已,嘴里声不成言。
“行宫...行宫皇子与...楚质子...质子争执动手,不慎伤及要害。”
“恐...恐命不久矣!!望陛下宽恕奴等失管之罪!”
作者有话说:
上个版本设置的两国首领都是王,这个版本已经改成皇帝,不小心写错了,修改一下
第68章 残酷暴戾的残疾君王04
殿内暖意熏熏, 北国古朴的建筑自然散出沉沉木香。
阮笳端坐在殿内正中,素色毛毯遮盖在腿前,与身下轮椅一同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殿上, 东梁皇帝齐咸面色肃穆凝视着他。阮笳双手捧着一个白瓷茶杯, 眉目微垂面容恬淡,倒似捧着一只雪白小兔正抚摸逗弄, 令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少年懵懂不惧, 还是天生城府定力极深。
齐咸眼中涌动着怒气。
那日行宫太监来报讯之后不过七日, 齐怀安到底还是不治而亡。据派去的太医所言,是他自幼体虚,此次伤病引动沉疴,便是有神药也无法再续命。
齐咸并不真在意那罪人之子是死是活。倒不如说能让他以得病这种顺理成章的理由在及冠前死去, 实在是再好不过。
然而问题在于,行宫中流言不断, 都说齐怀安之死与楚质子阮笳脱不开干系。前些日子这些流言蜚语甚至传到了都城之中,事关两国邦交和脸面,齐咸不得不遣人去行宫详查。
行宫人员简单,结果很快便查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