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苍术在为自己找补的路上越走越远,苍桐扶额:“先别吹了,这么多人看着,把眼泪收一收。”
好吧。
苍术猛吸一把鼻涕,把剩下半杯酒饮尽:“噢。”
那头,苍术走后,云笈讪讪坐回位置。
她揣着一腔不宁的心绪,放下杯盏时,竟一个不慎,将杯盏打翻了。
裙摆染上一大摊污渍,身后的侍女们“哎呀”迎了上来,纷纷为她擦拭,然而裙摆上的刺绣还是没逃过一劫。
这些刺绣金贵得很,一般的清洁术都不好往上面扔。
侍女们顿时尴尬:“仙子,奴家带您回去处理一二,可好?”
云笈摸摸鼻子:“无碍,我自己回去换一身就好。”
密道。
褚辛警惕地控制着速度快慢。
自他进入密道起,就有人在跟着他。
那人虽然有意放轻脚步,然而此地通路狭窄密闭,只要熟悉密道者有心留意,就能发现古怪。
此地位于宫掖角落,屋檐低矮老旧,最是不起眼。加之常年有弟子看守,若非有意追踪,绝不会知晓暗道位置。
这人是跟着他来的。
褚辛装作毫无所觉,走过一个拐角,等那人要随他转身,他以翎羽作刃,运起灵力就向着那人攻去!
来者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反应倒是很快,提着裙子连连两个踏步后撤,用披帛当作匹练挡过翎羽刀刃,再起身扣住褚辛的胳膊肘,预备做个侧摔——
在将要侧摔的这个面对面的瞬间,两人突然意识到对方是谁。
所有动作都封冻了,好像两尊雕像。
褚辛不思议地看着眼前人:“云笈?”
“你在这里干什么?!”
“……”云笈悻悻放开褚辛的胳膊,动了动嘴:“抱歉……”
天可怜见!她没有跟褚辛打架的意思,一套动作都是本能反应!
现在好了,都动过手了,要怎么解释,她原本只想回去换件裙子。
她前世也曾跟着褚辛进过昆仑宫,里头的路不说熟识,也算了解。
然而刚才她出了大殿,左左右右一顿绕,望着石地板在雨幕中映出金黄亮光,才挫败地发现,百年后的昆仑宫应当是做过修缮,路线与现在大不相同。
恰好,就在这时,她在雨幕中看见了褚辛。
恰好,她除了问路,也想找褚辛。
谁知道他走得飞快,在宫中绕了八百条路,最后走入一幢不起眼的矮房,还进了密道。
按说她是不该跟着褚辛进来的。
但等她回头,见宫墙高耸,墙上甚至还有警戒用的灵石,回头路好似迷宫,就知道自己大抵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她身份敏感,要是在这里抓个弟子问路,必然会收获一大堆麻烦。
想要独自回去,怕是不成了。
于是一咬牙,干脆跟着褚辛进来了——褚辛总比别人要靠谱些吧?
谁知找到褚辛,又被迫活动了一番筋骨。
见褚辛表情严肃,云笈顿时想起自己揍了褚辛的那一拳,甩给褚辛的眼刀,爱搭不理的态度。
好,好,要是褚辛斤斤计较趁机报复,那她真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
好在褚辛没多说什么,收回翎羽,拉着她就要往回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带你回去,别的以后再说。”
只是步子还没迈开,又是一阵嘈杂。
隔着几个转角,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来者不止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褚辛拽着云笈后退,迅速结印按在墙上,又打开一道暗门。
褚辛只将暗门打开了容他二人通过的缝隙,等云笈通过,迅速闭门,把披风罩在云笈身上,抱着她往房梁跃去。几个闪身,就藏到了房梁角落。
云笈被褚辛拽得一阵晕眩,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褚辛抱着窝在房梁上。
这暗室里没有一盏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褚辛一套动作却行云流水,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操作完毕,想来不是初犯。
更重要的是……好冷!
暗道已经很冷,这房间竟比外头冷得更加刺骨,简直像塞了无数冰块,寒气直往人皮肤下面钻。
寒气直冲脑仁,云笈也没工夫计较被褚辛抱着了,甚至恨不得再同他贴紧一点。
只是褚辛的披风给了她,这里黑得要命,也不能用青鹭火,他怎么办?
云笈牙齿打颤,慷慨地扯开披风一角:“你一半,我一半吧?”
褚辛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不必。”
他把她抱紧了些,竖指在唇前:“一会屏息静气,不要出声,也不要动。”